硅谷银行倒闭的原因和风险

硅谷银行(SVB)事件发展很快,从传出需要印股票融资,寻找不到买家,到被加州监管机构关闭同时交给FDIC (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管理,总共不超过48小时。光昨天就有420亿存款逃离SVB (对比其最近的季报存款是约1730亿美金存款),这是很明显的挤提了。讽刺的是,出事前几天SVB才宣传自己连续五年被福布斯评为美国最佳银行之一。

SVB事件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坏银行”案例,倒闭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1) 负债端存款的不稳定。

SVB客户集中在科技和生物行业的初创公司(如下图显示超过存款的36%)。这些客户一直亏损而自身缺乏产生现金流的能力,只能在超低利率和QE大放水的情况下通过资本市场融资获取现金。当联储加息缩表导致资本市场融资不畅的情况下,这些客户只能不断从存款账户提钱去维持公司运营。

SVB的存款还有另一个特点就是客户存款金额特别高,有97%的客户存款高出了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保护的25万美金限额(而同行的比例在60%左右)。只要SVB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不受保护的客户就需要立刻把存款挪走。

另外,SVB还面临着目前所有美国银行都面临的问题,就是存户面对日益上涨的货币市场基金/国债利率,正在加速从只提供低利息的银行存款撤退。在22年底SVB有高达47%的存款为无息存款,所受的冲击尤为严重。

图中蓝线为货币市场基金利率,黄线为银行存款利率

美国商业银行存款在流出

当存款流出超过SVB管理层预期的时候(管理层曾经预计23年1季度存款流出70亿美金,结果在挤提前预期就变成流出了130亿美金),就触发了下面第二个原因引起的挤提。

2) 经典的资产负债错配。

鉴于SVB独特的“不稳定”存户基础,SVB应该在资产端放置更多的现金来满足不确定的存款流出规模。但是它只是放了150亿美金在现金(对比其1730亿美金的存款和管理层原来预一季度要流出的70亿美金)。而另一方面,SVB放了1080亿美金在证券投资组合,主要为五年期以上的国债(Treasury)和有抵押支持债券(MBS)。

这些证券组合占SVB总资产比例为57%,而美国其它74家大银行没有一家是超过42%的。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证券组合占存款比例),SVB的比例是70%,而其它可比银行的中值只有27%。这两个过高的比例显示SVB的资产端对利率变化更为敏感,而且必要时需要套现这些证券来应付存款挤提的要求。

虽然这些证券投资有充足的流动性,但是不好的地方在于只要卖了就要在会计处理上实现亏损。而由于联储的激进加息,美债市场在22年走出了近100年来最大熊市,SVB这些资产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未实现亏损。现实中SVB也忍痛卖了210亿美金的可供出售证券并实现了相应的18亿美金损失,但是这个金额对于挤提是杯水车薪。

SVB的证券组合里面超过80%的仓位久期都在5年以上,也即是5年以上久期的证券占其存款比例达到60%。SVB用那么高比例的长久期固定利率资产来匹配其独有不稳定的浮动利率负债(存款),在一个利率持续上涨的市场,是有高风险的。

总结来讲,SVB的情形比较独特,受到了联储推高利率的双重打击:负债端的客户难以融资而持续烧钱,造成了廉价存款的缺失;资产端的固收产品因为利率上涨而净值减少。再加上管理层对资产负债错配的蜜汁操作,令到SVB迅速地走向破产。如果SVB将其证券组合占存款比例降低到和同行一样,并提高现金持仓,那么它应该可以避免套现证券实现损失从而引起恐慌,从而可以成功通过印股票融资以避免破产。可惜没有如果。

SVB带来的风险:

由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到SVB的风险较为独特,在美国银行业不存在普遍性。今天市场开始追杀的一些局域性银行,都是那些现金占存款比例比较低的,因为它们可能面临相似的风险,即现金金额难以应对存款流出。SVB警钟敲响后客户会把存款撤出小银行而放到大银行,所以对小银行是风险,而对大银行是收益。估计资金还是会继续逃离小银行,但是整体银行业的系统性风险不大。

另外,SVB所持有的资产(国债和MBS)无论质量和流动性都不错,不像雷曼时候的有毒资产那么有传染性和毁灭性。目前监管已经接手,也没有对资产fire sale的迫切性,所以对金融市场没什么大的直接冲击。如果监管能在周末对SVB进行重组并找到买家,那么这个SVB带来的金融风险基本上可以控制住。今天美债收益率大跌,更多的是市场认为SVB事件是first crack of the system,联储持续加息已经造成了系统的裂痕,毕竟每次联储持续收紧都会break something。

而那些在SVB存款的初创企业则可能面临着流动性风险,因为目前FDIC接管SVB后,只有25万美金以下的存款可以在下周一可以提取,其余的金额需要FDIC处置好SVB的资产后才能决定存户可以拿回来多少。这个时间上的不确定性有可能造成相关中小企现金流危机。著名初创企业孵化器 YC的CEO 就说组合内大约30%的公司可能在未来30日内发不出工资。

今天已经有一家网上玩具零售商CAMP打出广告,说因为SVB关闭所以他们需要打折销售商品来拿现金支持运营。搞笑的是他们打4折的优惠码居然是”BANKRUN”。

另外,网络机顶盒公司ROKU披露其有25%的现金约5亿美金存在了SVB,股票盘后也跌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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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尔街出手!银行危机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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