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主义】第278期智能说:黄仁勋对话 Cadence CEO,苏姿丰接受微软CTO专访,波士顿动力CEO谈新Atlas机器人

2024年4月17日,英伟达CEO黄仁勋Jensen Huang参加Cadence LIVE硅谷2024大会,对话全球最大电子设计自动化EDA软件公司Cadence CEO Anirudh Devgan,讨论 AI与加速计算在塑造行业大趋势方面的关键作用,英伟达与 Cadence 如何合作推动EDA、SDA、数字生物学与 AI 领域转型变革。

2024年1月8日,美国AMD超微半导体公司董事长、CEO苏姿丰近期参加微软CTO凯文·斯科特Kevin Scott主持的《Behind the Tech》播客节目,分享自己的成长经历,早期对工程学与弄清事物如何运作的兴趣,她认为目前是近几十年来硬件领域最令人兴奋的时刻。

2024年4月17日,波士顿动力通过X平台官方账号,发布崭新短片,宣告液压Atlas的下一代,电动Atlas机器人诞生。IEEE Spectrum网站发布就新版电动Atlas,专访波士顿动力CEO Robert Playter的文章。Robert Playter披露电动机器人来龙去脉,与波士顿动力将如何通过新版Atlas实现人形机器人商业化。

本期长期主义,选择黄仁勋对话 Cadence CEO、苏姿丰接受《Behind the Tech》播客专访、波士顿动力CEO Robert Playter接受IEEE Spectrum网站专访纪要,腾讯科技、钛媒体AGI、瓦砾村夫发布,六合商业研选精校,分享给大家,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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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19,34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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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仁勋对话 Cadence CEO:AI 将在数据中心、机器人/自动驾驶、生命科学三个领域带来革命性影响

时间:2024年4月22日

来源:腾讯科技

字数:5,136

4 月 17 日,英伟达 CEO 黄仁勋Jensen Huang参加Cadence LIVE 硅谷2024 大会,期间以嘉宾身份对话Cadence CEO Anirudh Devgan,讨论 AI与加速计算在塑造行业大趋势方面的关键作用,英伟达与 Cadence 如何合作推动EDA、SDA、数字生物学与 AI 领域的转型变革。

Cadence专门从事电子设计自动化的软件公司,1988年,由SDASystems与ECAD两家公司合并而成,全球最大的电子设计自动化、半导体技术解决方案与设计服务供应商。

Cadence客户均为全球最具创新性的公司,涉及超大规模计算、5G通信、汽车、移动、航空航天、消费、工业、医疗保健等领域。Cadence主要为客户提供从芯片、电路板到完整系统的产品,英伟达、AMD等芯片制造商均为Cadence的主要合作伙伴。

对话内容摘要:

Anirudh Devgan:我很荣幸的向你们介绍黄仁勋,我不需要再更多介绍他。我们公司与英伟达有着长期合作关系。黄仁勋与英伟达正在改变世界,非常了不起。今天对话中,黄仁勋将会向我们传授过去30年间如何领导一家公司,如何转变行业,以及如何开拓新市场的经验。

黄仁勋:很高兴能够参加此次对话活动。我喜欢设计人员,喜欢设计工具,喜欢Cadence。我也喜欢Cadence的PCB设计布线工具Allegro与集成电路设计验证平台软件Palladium两款产品。

对我而言,Palladium是唯一比冰箱更重要的应用程序。Palladium是我一生中唯一最重要的应用程序,英伟达也是这款应用最大的客户,英伟达采用Palladium安装与运行了第一批超级计算机。

我们难以置信的迷恋Palladium,我们喜欢你们从事的工作,没有Palladium,英伟达就不可能做得好。

Anirudh Devgan:我们非常喜欢与英伟达间的伙伴关系。值得注意的是,你知道自己现在是教父,所有人都称你为教父。

黄仁勋:当教父说什么,什么就会发生;当教父想要什么,他就能得到什么。很明显,我达不到这个水平。

Anirudh Devgan:就AI而言,英伟达处于这一产业创新的最前沿。你认为未来5年,大模型会变成什么样?数据中心架构会发生什么样变化?你对下一步有什么看法?这是一个长期的旅程,未来5年,你认为AI会如何发展?

黄仁勋:我们后退一步,你刚才的主题演讲可能是最精华的部分。例如,它凸显了底层计算机技术的变革。原因当然如你所知,Cadence与计算机技术相互成就彼此。底层计算平台的根本性转变,它是Cadence的基础,也是所有依赖Cadence行业的基础,每个行业都是如此。

你刚才主题演讲中,非常清楚强调加速计算,给数字孪生平台Millennium带来诸多益处。一旦采用加速计算,生成式AI就有可能成为现实。如果没有向加速计算的过渡,生成式AI将很难实现。

转向加速计算好处是,过去使用CPU扩展很难,采用加速计算,能够带来1,000倍X因素,除此之外还有30倍的系数。

当把生成式AI加进去,在此基础上,还有另外10万倍的X因素。

你开始时提到的一些内容非常棒,你说设计工具只完成一次处理,设计师想做的是多次探索多维多模态。

这个问题上,没有正确答案,只有最佳答案。我们需要探索成千上万个不同领域,对浩瀚的设计空间进行彻底探索,实在是难以实现。

无限量的计算无法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AI来帮助我们进入探索与优化的特定领域,使用有原则的求解器专门从事这项工作,我们可以一起做各种不同的事情。

就加速计算而言,我认为生成式AI,首先将改变Cadence开发软件的方式,还将改变我们使用软件的方式,这是第一位的。

我认为,除了能够做得很好之外,还有几个其他好处。我们用Cadence设计电路、芯片、PCB、系统,现在还有数据中心。

我们使用Cadence产品,来进行电路设计、逻辑设计、系统设计、仿真、验证、形式验证,并一直延伸到液冷系统等。

设计空间不再是一个芯片或一个系统,而是一个贯穿整个事物的共同设计。Millennium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本质而言,Cadence是一家协同设计公司,英伟达同样也是一家协同设计公司。

你必须在整个过程中进行创新,你把Cadence从一家芯片设计EDA公司转变为一家EDA SDA公司,我认为这是非常有远见的,也是非常必要的。这正是我们与Cadence合作的方式,以及我们设计系统的方式。

人们开始关注一些领域,你的主题演讲确实很棒,我建议大家多看几遍,它的内容量巨大。

你提到一个真正意义深远的领域是,通过投资加速计算、AI、数据中心等领域,我们能够设计出更好、更节能的产品。

现在请记住,你设计了一次芯片,能够以万亿倍速度出货;你建造了一个能够节约6%电力的数据中心,节约出的电力可供10亿人使用一整天。通过设计更好的软件、芯片与系统,我们为世界节省的能源,将对社会产生永久的效益。

一方面,AI消耗更多电力与数据中心;另一方面,通过更好的产品设计、更好的计算机、更好的汽车、更好的手机、更好的材料等,我们将减少其他98%的电力与能源消耗。

我认为我们真的是处于拐点,这些都是完全正确的。当前真的是令人兴奋的时刻,你的主题演讲真的突出了这一点。

Anirudh Devgan:你一直在谈论这种转变,英伟达制造出最好的芯片,但担心人们可能会混淆,你可能一直在强调这种转变不仅是制造芯片。

英伟达2024 GTC大会中,你的主题演讲涉及到构建整个数据中心、非常完整的系统。当把它们放在一起,你又谈到机架与液冷数据中心。

对一家芯片公司而言,向整个体系结构的转型,并不容易。英伟达已变身成为完整的软件系统公司,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或者你是怎么想的。

这种转变确实很难实现,一些系统公司正在尝试制造芯片,这很困难,英伟达已经完美无暇完成从芯片到系统、软件、数据转变,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的?

黄仁勋:我认为你刚才说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完美无暇。我做芯片设计师已有很长时间,我整个职业生涯都在从事这项工作。当你说完美无暇这个词时,我确信观众真的注意到这一点。这是我们很久以前就观察到的,结果证明是正确的。

首先需要注意的是,程序中一小部分代码,占用了绝大多数的租用时间。拿CFD为例,3%的代码占用99.9999%租用时间。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使用完全相同的工具、相同的仪器、相同的处理器,来处理90%或者是全部的代码?为什么不为97%的代码,做一些事情,并为剩余3%的代码,做一些特殊的事情?通过这样做,可以把应用程序的速度提高10万倍。

需要这种优势来进行重写的应用程序非常非常少,我们很聪明的选择了计算机图形作为突出计算的首选,它是一种需要大量并行计算的应用程序,有利于并行处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发展非常快,创新非常多,我们选择了好的市场作为起点。

我们总是想象,除了计算机图形之外,还会有一大堆其他的应用涌现出来。

加速计算与通用计算并不相同。通用计算中,你可以创建一个处理器,它将运行所有代码,这绝对不是加速计算的情况。你知道是我创造了加速计算一词,我意思是可以加速一个应用程序,这是一个应用程序加速计算平台,你必须知道什么应用程序是正确的。

就英伟达而言,我们从选择计算机图形起步,我们也做了成像,我们做了分子动力学molecular Dynamics。我很高兴看到你们在数字生物学方面所做的工作。

想象如果芯片设计行业,被称为芯片发现行业,是我的工程团队会出现这种情况:看看我们2024年在Blackwell架构中发现了什么?2025年又会像干旱期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永远不会这样做,这是不对的,生物学要复杂得多。

在英伟达可以使用设计工具之前,我们还无法开发晶体管;在你们可以使用设计工具之前,还无法塑造生物学。你们需要设计工具,来跟上生物学的发展。

我认为世界上最大的行业之一将成为Cadence行业,而不是你在主题演讲中所说的1%。我认为Cadence在未来将有着巨大发展空间。

每一个行业,无论是生物学,还是交通运输行业,所有的应用程序都是不同的。有些与成像有关,有些与粒子物理有关,有些与流体有关,有些与有限元网格之类的事物有关。

算法是不同的,Cadence是一家数学与计算机技术公司,在很多方面,英伟达同样是一家数学与计算机技术公司,这就是我们相处得如此融洽的原因。

我们总是关注特定领域的加速,30年时间里,我们积累了基于CUDA架构的所有这些不同特定领域的DSL库,其中一些用于粒子,一些用于成像,一些用于AI等。

Anirudh Devgan:你在2024年GTC大会做了非常棒演讲。我想告诉你的是,下次你需要一个更大的体育场,2024年那个巨大的体育场没有足够空间,也许下次你会选择在拉斯维加斯召开GTC大会。

在2024年的活动中,你突出展示了多应用程序,几乎所有行业都有横向支持,对有些行业的影响可能是巨大的,比如你提到了生命科学。

你还谈到了机器人技术、自动驾驶等。有没英伟达参与的有一两个行业,让你在短期或中期内感到非常兴奋,并具有最大的影响潜力?

黄仁勋:你提到的这三个产业,恰巧就是让我目前超级兴奋的产业。

其中一个是数据中心或者仅仅是计算机技术,第二个是自动技术,我可以将这种技术抽象为机器人、自动机器与自动系统与半自动系统,这是一个总的类别。

无论是汽车还是卡车,披萨外卖机器人,还是人形关节自连接机器人,这类系统有很多共性,它们都需要有许多传感器,更重要的是需要功能安全。

设计计算机与验证计算机的方式,要求操作系统不是普通类型的操作系统,这一点非常重要。

AI的使用非常广泛,这些系统将随时连接到云,连接到数据中心,这样它就可以更新体验,报告故障与新的情况,下载新模型。

可以说,我喜欢整个自动系统领域,它是一个全新的类别。不久的将来,我们所有人都要制造的设备将会是人形机器人,人形机器人的制造成本可能会低很多。一些人认为,人形机器人售价会超过1万~2万美元。当前廉价汽车售价在1万~2万美元,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个价格区间内购买人形机器人?

在一个我们为人类设计的环境中,机器人可能会更加灵活与多功能。过去的生产线,是为人类设计,仓库是为人类设计,一大堆东西都是为人类设计。这种环境中,人形机器人可能更具生产力。

科学发现过程至关重要,但它是零星的,这就是为什么反摩尔定律Eroom’s Law是正确的。如果我们不转向加速计算,如果不转向AI,计算机行业将经历反摩尔定律,原因非常清楚,我们所做的工作量与计算量都在增长,CPU扩展速度已经放缓,我们的计算成本将会增长,而不是降低。鉴于此,我们必须转向加速计算,以节约电力、时间、支出。

我很喜欢这一点,我很喜欢将生物学变成工程领域。无论如何,我认为数字生物学将经历一场全面的复兴。

科学与工程越来越紧密,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领域。我们必须创新,我们第一次拥有必要的工具计算系统,帮助我们处理非常混乱的大型系统的算法。数据驱动方法与你之前所说的原理性主要模拟方法相融合,融合可能会给我们一个机会。我认为这三个行业是正确的,它们的市场规模都将非常庞大,单是人形机器人的市场规模就已足够大。

Anirudh Devgan:无论如何,带有自动驾驶功能的汽车,也许会是第一款机器人,人形机器人随后也将成为另一个巨大的市场。

黄仁勋:的确是这样。

Anirudh Devgan:你对AI的能耗问题,有什么看法?数据中心当然可以优化,我们还能为此做什么?

黄仁勋:首先,加速计算的功耗非常高,原因是集成的计算机数量非常多。无论我们可以对电源利用率进行什么优化,都会直接转化为更高的性能,这种性能是可以衡量的,更高的工作效率会产生更多收入,或者直接转化为在相同性能情况下,购买更小的产品所节约的成本。

AI可以帮助人们节省能源。如果不是你自主创建AI模型,我们现在在工具中使用的模型,我们会发现节省6%以上的成本。

如果没有AI,这是不可能的。你投资了一次模型训练,数百万像我们一样的工程师从中受益;未来几十年内,数十亿人将享受到节省的成本,这就是考虑成本的方式。

考虑成本的方式,不仅仅是逐个案例,而是从医疗保健角度纵向考虑。你必须从整个跨度上,纵向考虑节省的成本与能耗,以及对气候变化的影响,不仅是你正在生产的产品,还有你正在设计的产品。

纵向看,AI将彻底改变我们应对气候变化的方式,有助于使用更少的能源,提高能效等。

Anirudh Devgan:你拥有一套非常独特的管理风格。今天与会者当中有许多人是工程师、经理人与管理者,你对此有什么建议?

黄仁勋:如何把管理系统与领导哲学的核心思想转化为行动,那就是你愿意创造条件让杰出的人可以从事他们一生的工作,这就是我所认同的管理哲学。

问题是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创造条件,让人们可以一生从事他们工作。

我认为最重要的一个方面,是让他们获得信息,我不认为我做的任何决定,只需要一个人听到,或者我需要私下告诉个别人一些信息,没有人值得听到或可以听到这些信息。

我倾向于在大环境做我的大部分工作,不同的专家团队与有贡献的人聚集在一起,我们只是解决问题。

除了公司面临挑战的透明度,与人们应该获得的信息之外,我还喜欢在人们面前讲道理,并提出基于良好推理的方向建议。

通过强迫自己讲道理,我正在做两件事:一是影响他人;其次是教导他人。

我认为向员工充分授权,是英伟达的规模如此之小的原因之一。

我们只有2.8万名员工,体量却非常庞大,这是几乎每个人都有权利,能够代表我做出合理的决定。

你组织的属性,应该反映你制造的产品。

英伟达是一家全栈技术公司,我们人员充足,完全是联合设计。联合设计,意味着你不应该只与硬件团队合作,或者只同软件团队合作,你应该同时在所有方面进行合作,你正在进行共同设计。

我尝试创造一个环境,让公司每一层的专家与贡献者,都能同时参与解决问题,这些就是我的管理原则。

AMD董事长苏姿丰:AI 对我们影响持续、深远

时间:2024年4月6日

来源:钛媒体AGI

字数:10,447

美国AMD超微半导体公司董事长、CEO苏姿丰近期参加微软CTO凯文·斯科特Kevin Scott主持的《Behind the Tech》播客节目。

Kevin Scott:大家好,欢迎收听《Behind the Tech》。

这档播客中,我们将深入了解科技背后的故事。我们将与那些使我们的现代科技世界成为可能的人们交谈,了解是什么激励他们创造了他们所做的一切。请加入我,也许我们可以了解一些计算机历史,并深入了解今天正在发生的事情。

AMD董事长、CEO苏姿丰博士,她领导了公司向高性能与自适应计算领导者的转型。她热衷与合作伙伴紧密合作,提供下一代计算与AI解决方案,以解决世界上最重要的挑战。

2018年,她被选入国家工程学院,2021年,她被IEEE授予最高的半导体荣誉,罗伯特·诺伊斯奖章,并被拜登总统任命为总统科技顾问委员会成员,她还担任半导体工业协会董事会成员。

欢迎苏姿丰来到《Behind the Tech》。非常感谢你今天加入我们。

苏姿丰:很高兴与你在一起,Kevin,谢谢你邀请我。

Kevin Scott: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科技产生兴趣?是在你小时候与父母相处过程中培养起来的?

苏姿丰:当然,我出生在中国台湾,在纽约长大,我父亲是一名数学家,更准确说,他是一名统计学家。每当孩子们坐在餐桌旁时,他就会让我们练习乘法表,这促使我必须在数学方面表现出色,我一直对事物的工作原理与结构充满好奇。

关于这一点,我最早的记忆是与弟弟一起玩遥控汽车。有一次,那辆遥控汽车突然停下来,我开始思考它为什么会停下来。我拆开它,发现里面有一根电线松动。当我把电线放回正确位置后,它重新跑起来。那一刻,我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震撼。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对各种事物的工作原理产生好奇心。

Kevin Scott:你当时多大?

苏姿丰:我不知道,大概 10 岁左右,我弟弟更年轻,我只是有点好奇事情是如何运作的。

Kevin Scott:我认为这些,这真的很有趣。对于年幼时的偶然发现,你是否觉得特别有趣?有些东西,在你看来难以理解,甚至神奇,直到你逐渐掌握它们工作原理,才开始真正理解这些事物运行逻辑?

苏姿丰:确实如此,每当你掌握一些新知识,都会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会一直伴随你的成长。

你很自豪想,好像我在那里学到一些东西,这就是你的想法。

Kevin Scott:你在高中时期,已经决定要在大学攻读电气工程专业吗,还是在进入大学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

苏姿丰:我高中时,可能是书呆子。当时我参加数学小组等活动,毕业后有幸进入麻省理工学院完成本科学业。在那里,每个人都对工程领域充满热情。

学院里开设很多电子工程与计算机科学的课程,那里环境对我影响很大。不过问题随之而来,你想成为一名工程师吗?你想研发硬件,还是软件?你想成为计算机科学家吗?周围的同学,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对我来说,我确信自己想成为一名硬件工程师。

Kevin Scott:你是如何发现自己更倾向硬件领域?我也有过类似困惑。年轻时,我对电子与电气工程都很感兴趣,包括一些软件方面知识。我最终选择软件,我觉得软件在某些方面更有优势。

苏姿丰:我有软件方面经验,我就像是在帮助一个实验室项目。

麻省理工学院的优点之一,是他们鼓励本科生参与研究工作。除了课程作业,学院还鼓励学生尝试各种课外项目。

我有过两次类似于实验室项目的实习经历,一次是参与软件开发,那时我时薪是5美元或等值的其他报酬。那份工作,让我有机会与实验室同事们一起合作。另一次是研究硬件相关项目,属于半导体领域。任务繁重,我坚持下来。那次实验中,我们将晶圆放入反应离子刻蚀机中,在显微镜下观察它的变化,正是这次经历,让我对硬件产生浓厚的兴趣。

我不是要贬低软件领域,软件同样非常重要且有趣。但在那时,硬件对我来说,更具吸引力。我有机会亲眼见证芯片的制造过程,尽管它们并不是当时最先进的技术。那时我们就能在硬币大小材料上,构建晶体管,并在系统上进行测试,这正是我选择进入半导体行业的原因。

Kevin Scott:某种程度上,我们都能意识到,如果你在计算领域工作,硬件与软件这两个部分是同样重要。

我想首先谈谈你的实践经验,就像我们的主题之一,我们在与计算机科学家与工程师讨论时,经常会提到一个话题:过去几十年来,人类在计算机领域建立的抽象层,有时会掩盖一些底层的技术细节。你是否还能回想起在材料科学课程中获得的成就感?

苏姿丰:我是个坚定的信徒。有些人可能更擅长理论学习,有些人更注重实际操作。两者都有各自优势,都能体验到不同事物。我更倾向于通过实践来学习,我认为经历非常重要。

本科时期,我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搭建自己个人电脑。我不仅需要构建电路,还要进行编程。亲手打造出自己半导体设备,并观察每一个步骤是如何完成的感觉,可能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我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我喜欢触摸与感受由我构建的产品,这对我来说有种成就感,我认为学校应该帮助我们思考在生活中喜欢做什么。

我不会说每个人都喜欢这些经历,我确实喜欢,学校不应该是工作培训。它不应该是职业培训,它应该帮助我们思考在生活中喜欢做什么,这让我难以忘怀,看到你所做的事情的结果是非常重要的,我喜欢制造我可以触摸与感觉的产品,走进百思买,看看这些产品,或者走进数据中心,看看这些产品,这就是我喜欢的。

Kevin Scott:说到硬件与软件区别,有个有趣的现象。我认为,总的来说,硬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即使你在编写程序时,也很难获得像构建芯片那样的直观感受。即使你把软件一点一滴组装成完整的系统,也不会像组装自己个人电脑有成就感。

比如,一块主板、一个机箱、一个电源、一个CPU,你只是在物理上组装这些东西,最后能给你带来一种实实在在的成就感。

苏姿丰:我是在鼓励你来硬件方面,还是......

Kevin Scott:我已经做了很长一段时间软件,我在想,实际上我现在正在录制的机器,有一个AMD 32核Threadripper CPU,你知道这是非常定制的配置。我正准备做另一个版本,我可能会手工组装下一个,我已经很久没有组装自己个人电脑。

苏姿丰:太令人兴奋了。我必须把我们最新的ThreadRipper寄给你,我们刚推出下一代。这很酷,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我认为能够亲手构建,并触摸到技术的机会,是非常酷的。这对于引导学生进入STEM科学、技术、工程与数学领域,也是非常有帮助。

Kevin Scott:你在麻省理工学院主修电子工程,完成学业后,你是如何规划下一步的?

苏姿丰:我是麻省理工学院终身教授,我在麻省理工学院完成本科、硕士、博士学位的学习,这是一段相当艰难的经历。

当时,我朋友们都陆续毕业,开始寻找工作。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我决定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专注半导体领域研究,我真的很感激我的博士导师。

他叫Dimitri Antoniadis,建立早期模拟芯片能力的人之一。我觉得有更多东西要学,我决定获得博士学位,我的重点是半导体设备,我当时正在建造四分之一微米0.25um设备,这在当时非常非常先进。

现在人们谈论的是2nm技术,但在当时,我的研究方向是构建四分之一微米的设备,那在当时已经是非常非常先进的技术,甚至可以说是艺术级作品。我选择了继续深造,希望能够在这一领域做出更多贡献。

即使在那时,人们也在谈论摩尔定律是否结束。它显然没有结束,我研究了一种叫做绝缘体上硅设备的东西,这是很大的学习,但它也很有趣,你可以认为你正在做一些最先进的研究,作为你学习的一部分。

Kevin Scott:我很想知道你对博士学位价值的看法。许多人认为博士学位主要价值在于对先进技术的贡献,我认为它的价值更在于能够完成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并将其综合起来。你认为你的博士学位,对你来说有多大价值?

苏姿丰:在我作为一名学生时,我总是急切想要前进,当我开始攻读博士学位时,我希望能尽快完成。

博士学位对我来说,具有无法估量的价值。它不仅是一个学历,更是一个让我学会如何思考,并解决复杂问题的机会,这段经历给了我巨大信心。

想象一下,某个没人能解决的问题,你能去找一本书,然后说,这是如何解决它的答案吗?很明显这是行不通的。

我们真正需要做的,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如何为行业或学术界做出贡献,答案并不明确。

对我来说,是3年、4年、5年,真的给了你信心,你可以在某个领域做出最高水平的贡献,这就是我从中学到的东西。

我只是认为它教会你如何思考,那段时间这一研究给了我信心,即使在当时,这也是一个团队,我喜欢与其他研究生一起,研究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Kevin Scott:我认为,你所研究的那些问题都相当棘手,且前所未有,你无法向他人寻求答案。你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什么?

苏姿丰:我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在达拉斯的德州仪器TI,模拟半导体公司。我在那里工作时间很短,仅仅不到1年,那段时间我非常想家。之后,我早期职业生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TJ Watson研究中心,然后在纽约IBM度过。

Kevin Scott:当时,你是在研究他们在那里建造的RISC处理器吗?

苏姿丰:那时IBM一直聚焦于新一代技术发展,我把大量时间花在工艺技术领域,我们一直在关注下一代技术。在IBM,我一直在研究处理器技术,IBM第一个处理器。

从我开始接触的第一个处理器到现在,已经过去30年。我参与开发的第一个处理器,是PowerPC处理器,它被广泛应用在个人电脑,以及一些大型服务器系统上。

Kevin Scott:我记得,我曾经去过一所科技管理学校,那里有一台可能是最早的PowerPC,我们做了很多实习。我只记得,那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苏姿丰:超级超级有趣。我意思是,这又是一种RISC处理的想法,对我们来说,这是我们如何在正确地方获得性能与功率。

Kevin Scott:我想说,在我们两人职业生涯早期,都经历了一场技术变革。那是一个指令集架构创新,层出不穷的时代,有PowerPC、PA Risk、MIPS、DEC等。最终,全球大部分电脑,都开始采用英特尔x86指令集处理器。

现在,我们似乎又进入同样有趣的时代,ARM处理器,以及计算能力越来越强的GPU正在崛起,这种变革与二三十年前的情况颇为相似。对此,你有何感想呢?

苏姿丰:回想起二、三十年前,那时有各种各样的指令集,很多都无法实现规模化与商业化。

这很有趣,我们当时都在做alpha东西,我们确实建造了很多指令集与x86架构等,但我实际上还没有找到两者之间的相似之处。

我认为情况是这样,实际上我很想知道你对此的看法,那就是指令集,当然在那些日子里,有这么多不同的指令集,以及某种程度的整合,我不认为它与指令集有太多的关系。

我意思是,人们总是问我关于ARM与x86的对比,我想,看…这不是ARM对x86的问题。

伟大的指令集,是关于我们试图在其上运行的应用程序与生态系统,有很多想要扩大规模的原因,如果我想想20年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你有太多指令集,其中许多都不能扩展。

现在你看看今天,随着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工作负载正在改变,这就是GPU如此重要的原因。

现在,随着工作量与方式的变化,GPU市场需求激增,这使得GPU的性能变得来越重要重要。比如最近热议的AI,AI企业对算力的需求日益增长,市场随之不断扩大,这就是选择研究方向的关键所在。

Kevin Scott:我想我是一个关心指令集的怪人。我的职业生涯,是从编写很多汇编语言代码开始。研究生阶段,我专注编译器与计算机架构。我为x86编写了一个软件解码器,我认为你关心的是你是否在堆栈的最底层实现了一些东西,但这只是开发活动中的一小部分。就像其他人一样,你想要的是低功耗、高性能与便宜。

苏姿丰:是的。

Kevin Scott:就像这三件事一样,就你的观点而言,我认为规模推动了这一点。

苏姿丰:你是否同意,当你思考现在的情况时,在最低、最低级别编程的相对好处可能更少,有这么多的计算能力。这就是为什么人们为了速度与灵活性,以及所有这些东西,而向上移动堆栈?或者你如何看待最高与最低级别编程之间的关系。

Kevin Scott:我认为这将是同样的事情。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需要处理计算堆栈最底层细节的人会越来越少。我甚至认为,最终大部分开发人员,可能会被AI所取代。

他们正在尝试做一些可能的事情,他们必须从最底层的东西中挤出最后一点性能。我认为对大多数开发人员来说,最终大部分都会被抽象掉,这就是一直发生的事情。

苏姿丰:我完全同意这个观点,这正是我们所预见的趋势。技术日新月异,计算机迭代的速度,几乎可以弥补任何不足,我把这种现象称为抽象性想象力的丧失。

Kevin Scott:确实如此。即便如此,我们仍然需要那些对低层次细节与问题充满热情的工程师群体,我们需要他们来构建低层次的系统软件。

当我看到一些孩子在学习计算机科学课程时,他们展现出的抽象水平非常高。你是否真正喜欢深入理解你正在操作的完整堆栈?是否有兴趣成为那些在系统低级别层面上摸索的系统人员之一?专研底层堆栈的系统工程师,会不会消失?

苏姿丰:很多人问过我,AMD是如何让足够多的人对硬件产生兴趣。每个人的兴趣点都不同,我认为在软件优化与推动硬件优化方面,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我认为你完全正确。我认为,当我们思考,你如何拥有最好的工程师,或者最聪明的人,你希望他们拥有广泛的经验。我是说,这真的很重要。我意思是,你仍然可以专业化,但了解的广度,如计算机如何工作,以及你需要做什么来实现这一点,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

对于我交谈过的很多人来说,发生的一件事是,我们如何让足够多的人对硬件感兴趣?软件是性感的地方,我试着说,看…每个人的兴趣都不一样,但在硬件优化与推动方面仍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

Kevin Scott:与过去二三十年相比,我认为AI的出现,是我们几十年来在计算机领域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苏姿丰:我完全同意这个看法。

Kevin Scott:我每天都去上班,我对我正在做的事情感到非常惊讶。当我在大学与研究生院的时候,我在国家超级计算应用中心实习,并为思维机器、CM5超级计算机写了一大堆东西。

我在硅谷图形公司Silicon Graphics实习,就在他们收购克雷研究公司Cray Research之后,我喜欢在Origin 2000上工作,就像他们建造的这个大型的现金连贯的气动机器,它是超级创新的。

然后我离开研究生院,确切说,20年来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所有这些,就像,再次变得重要,就像你真的必须考虑其中的一些,就像旧的高性能计算原则来编写我们今天正在构建的一些软件,计算机体系结构再次变得重要。太棒了。

我们必须考虑使用旧的高性能计算原则,来编写今天的软件,问题是,这些旧原则是否还能满足现在的需求?计算机体系结构的重要性,再次凸显出来。

苏资丰:确实如此。我意思是,你正在做的、微软正在做的一些工作,无疑是在挑战我们所认为的与硬件与系统有关的一切极限。

Kevin Scott:让我们回到你的职业发展上来。你在IBM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是不是就计划加入AMD?

苏资丰:我在IBM工作了大约12~13年,我在半导体研发与下一代处理器技术方面做了很多事情。我是一个半导体人,我希望在更大范围内产生影响。

加入AMD之前,我还去了Freescale半导体,我工作了5年。实际上,我有你的头衔,我是Freescale CTO,当时公司正在考虑如何重塑他们产品组合,我负责他们的网络与多媒体业务几年。

那时我已经搬到奥斯汀,现在我正式成为德克萨斯人,然后我有机会加入AMD。我在大约12年前加入AMD,这是一段很棒的旅程。

我们在重塑AMD公司的过程中,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就像我说的,我的职业生涯离处理器还不远,始终与处理器领域紧密相连。不知何故,处理器找到我,或者我找到它们。

Kevin Scott:在你职业生涯中,你何时决定要担任领导团队的?领导力是你喜欢或认为必要的因素吗?

苏姿丰:在IBM最初几年,我经理曾问我想成为IBM研究员,还是副总裁。当时,我想,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我认为对我来说,最有趣的是,我喜欢做自己的研究,我有一些好的想法,更有趣的是看到团队聚在一起,做一些事情。

坦率说,我们认为是不可能的,就像早期的记忆,你在一个项目上,你必须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向客户发送一些东西,就像什么都不起作用一样,那是我最喜欢的。

就像,我喜欢思考:我如何把这些放在一起?我如何将团队聚集在一起?

问题是,如果我成为IBM副总裁,我该如何带领团队?

那可能是我在IBM的最初几年。我必须决定的一件事是,有人问我,我想我的经理问我,你是想成为IBM的一员,还是想成为IBM的副总裁?当时,我想,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认为我不够聪明,不能成为IBM技术研究的一员,我想我会努力成为IBM副总裁。

那时起,我开始有机会领导小型团队,然后成为中型团队,成为更大的团队,这实际上是我最喜欢的。

技术是超级有趣的,更值得的是,看到团队成员们团结一心、齐心协力,共同面对挑战,完成看似困难,甚至不可能的任务,做一些真正具有开创性的事情。这个过程,一直是我职业生涯中最享受的部分。

Kevin Scott:你是美国移民过来第一代,到世界上最重要的半导体公司之一的董事长兼CEO。

你的道路就是技术上的卓越,进入这个极好的领导职位,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激励。不管你喜欢与否,你的整个职业生涯是非凡的,你都是一个榜样。

我更想了解你在AMD的职业发展。你凭借卓越的技术实力,成功担任美国最重要的半导体公司之一AMD董事长兼CEO,无疑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鼓舞。你如何看待你的工作与所取得的成就?哪些希望向你学习的人如何成为这种榜样?

苏姿丰:我想了几件事。

首先,我认为,一个人的成功,不仅取决于他自身才能与努力,还需要在正确时间出现在正确地点。我认为,某种程度上我是幸运的,我在正确时间找到正确的地方。

当我加入AMD时,很多人问我,你为什么要加入AMD ,在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加入AMD。

看看在美国,有多少公司在制造高性能处理器,只是没有那么多人这样做,我认为这是一个我可以帮助的地方,我对我们所做的事情充满热情。

对我来说,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必须成为一名CEO。在我看来,对我来说,做一些我认为重要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就像我喜欢半导体,我想进入这个行业,进入一个我可以对这个行业产生影响的地方。

AMD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我确实认为,高性能计算与这项技术,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的基础。

对于你的观点,成为一个榜样或帮助,就像很多人帮助我走到今天一样。

我认为,对我帮助最大的导师,是那些在我搞砸的时候告诉我的人,坦率说,每个人都可以告诉你,你有多棒,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犯了一个错误,真正愿意帮助你的人,才会告诉你怎么做才能更好,我很感激。

我认为,我的工作,或者说我希望我能做的是帮助别人感觉到,你完全有可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与梦想。一路上你会犯一些错误,但没关系。

我有机会遇到很多职业生涯早期的女性,我鼓励她们做的很多事情实际上是雄心勃勃,感觉你可以告诉别人,你想做什么,有很多人想要帮助你,有时人们会感到害羞,或者,我不能这么说,我说,你可以。你绝对可以做不可思议的事情,人们会很乐意帮助你。

你当然要努力。所有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我认为鼓励人们,你可以做一些,一些令人惊奇的事情,这很好。

Kevin Scott:我完全同意这个建议,就像告诉人们,你可以有野心,你应该为你的野心辩护,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这对我来说是疯狂的,有多少人不这样做,或者在他们头脑中没有一个清晰的感觉,他们的野心实际上是什么。

你在AMD时,看到半导体行业一系列令人难以置信的发展,大家继续在工艺技术上取得惊人进步,我已经成为一名专业的计算机科学家,这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人们一直在谈论摩尔定律的终结,微软还在坚持技术层面更新换代,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已经找到更经济高效的方式。

例如,利用高性能计算来处理大量的科学工作,以及当前的AI模型训练等。在你进入AMD的12年里,你认为最有趣的趋势是什么?

苏姿丰:我们一直在讨论摩尔定律,是否在放缓,甚至是否已经结束。摩尔定律的速度已经有所放缓,但它从未完全停止。

我经常对我团队说,在技术方面下对赌注非常重要,这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真正见效。

摩尔定律放缓的事实意味着,我们必须寻找不同的方式来组装芯片,这可能是我们在AMD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之一。

2014年、2015年的时候,AMD已经做出重要的决定:如果摩尔定律真的已经放缓,更好的芯片组装方式就是将其分解为更小的单元,分解成小芯片芯粒Chiplet的东西,这更像是一个大胆的赌注。我认为这种方法代表着未来,这种新的组合方式,成本效益要高得多。

我记得当我们做出那个决定时,我想,坦率说,这几乎是公司的一个赌注,我们试图得到一个非常非常有竞争力的路线图,但思考的过程是:这是未来,你如何把芯片放在一起的未来。

我们必须把芯片变得更小,它们的产出更好,它们更具成本效益,但它们之间的互连非常重要,如何实现这一点,以及如何确保从编程的角度看,它不会对软件产生太大影响。

现在,我们已经看到这个想法,在Instinct MI300上。我们刚推出我们最新的AI芯片,这就像Instinct的小芯片,12 个Die堆叠在顶部,横向、上下以及所有这些东西。

如果你在 20 年前问我,作为一名半导体学生,或者作为一名半导体工程师,我会说,这些东西永远不会起作用。比如它太复杂,它需要太多精度才能工作,大约需要 1,500 亿个晶体管的水平,但这就是我们行业的美妙之处。

就像,我们找到了让它发挥作用的方法。现在,我认为,当我们展望未来时,这就是我们必须寻找的,那就是技术中存在拐点,使你能够迈出下一个大步骤,而在正确的时间做出这些决定,是我所要做的事情。

想想看,在物理学方面,确实存在这些基本限制,但对此我们有非常聪明的专业人士。你抛出给他们一个问题,他们就会发现,有一种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你必须对他们研究进行投资。

我认为,对漫不经心的外行观察者来说,我认为他们不必关心任何这些事情。他们所关心的是,你将以更低的成本获得更高性能,我们一直在讨论计算领域。

我们希望确保摩尔定律,每隔几年将性能提高一倍。按照常规方法,它无法做到这一点,但使用所有这些技巧与技术,你确实可以扩展性能曲线,这为像你这样的人提供了更多的计算,以用于你正在做与构建的所有伟大的事情,AMD发展目标,是确保计算可以扩展。你确实得到了更多,这使应用程序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Kevin Scott:有一段时间,我对计算感到有点沮丧,我们似乎已经失去想象力,你可以用更多的计算来做什么,就像我们已经进入内部,就像我如何优化计算,在小电池上提供的特定功能,以及类似的事情,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总会非常令人兴奋。

苏姿丰:这不是big iron,对吗?

Kevin Scott:是的,这就是成本效益与计算之间的关系。我认为,当前这一代的生成式 AI 就像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之一,它非常了不起,我不认为我们已经接近事物scaling laws的终点,这让我感到兴奋,更像是互联网,而不是移动手机。

微软正在迅速部署很多计算机,并有如此多的人,有这些非常有创意的想法,关于他们可以做什么,形成巨大扩展的计算机发展前景。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或许,生成式AI领域蕴藏着我们寻找的答案?

苏姿丰: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过去10年里,我们在计算领域取得显著进步,大部分关注点都集中在外在形式上。

坦率说,AI可以说是过去四五十年来最重要的技术。我们发现在计算应用方面,存在大量未开发的潜力,计算能力仍然难以充分利用。生成式AI,为我们如何运用计算力量带来全新的视角。

Kevin Scott:当我还是孩子时,我喜欢读科幻小说,看《星际迷航》系列,这些乐观的科幻作品里计算机都无比强大。

当然,这些都是在个人电脑出现之前的想象,作者们在描绘他们对计算机未来的憧憬。

你有没有觉得,计算机革命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人们想象力?我认为过去几年发展,再次激发了人们想象力,有时候表现方式有些奇特,我认为这大部分都是积极的。

苏姿丰: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Kevin Scott:让我们来谈一谈,比如你认为AI计算机将走向何方?你刚刚宣布AMD在AI计算路线图上的突破,MI300是非常强大的GPU,为AI工作负载而赋能我们一起做了很多工作,试图找出如何让最强大的 AI 工作负载在这个系统上工作。

很明显,我们看到同样的未来轨迹,就像你一定在想各种各样的事情,就像半导体世界的未来会是什么样?我相信AMD也一定在考虑这个问题。

苏姿丰:是的。首先,在我看来,AI是一种赋能技术,它在许多方面都赋予我们强大的力量。

我们谈论了很多关于数据中心的观点,这些大语言模型,如微软与OpenAI,以及其他人正在做的。训练世界上最大的模型,需要大量计算,这就是我们切入点,但我也把它看作是,AI将影响我们生活,在数据中心,你需要大量算力来训练与推理最复杂的模型。

AI对我们生活的影响,将是持续深远,所有参与其中的公司,都有机会重新定义个人电脑与手机的功能。

但这一切都需要算力来支撑,尽管在芯片技术方面,可能并不完全相同。随着技术不断进步,我们将在所有计算机产品中看到AI的身影。

无论是在数据中心,客户端设备,还是个人电脑、手机的功能,所有这些都需要AI的能力,尽管它可能不一定是完全相同的技术,我认为他们都想在一起相互操作。

这是一个超级繁忙的1年,几年来,AMD真正扩展我们的路线图,让我们称之为更多的通用处理,更多的AI能力。

随着我们发展,我认为我们将在我们所有计算产品中,看到 AI,比如数据中心、边缘、客户端,这是有趣的地方,我们对我们正在做的工作非常满意,当然是在Azure中,但也在PC与Windows方面。我非常兴奋的是,Windows的发展与Copilot的能力。

Kevin Scott:你们已经了解这一点,有一段时间了,AMD一些强大超级计算机已经上了全球TOP500超级计算机名单。在构建这些系统时,你们必须考虑所有因素。

例如,如何为数据中心供电,如何冷却设备,如何设计机架,如何构建网络,我认为这是另一个非常激动人心的部分。这不仅仅是关于芯片,更是关于芯片周围所有配套设施。

就像我们必须考虑整个系统的设计一样,如果一个完整的系统中只有某些部分是高性能的,而其他部分仍然是过时的,这个系统仍然无法正常工作。

苏姿丰:我想这就是AMD所看到的机会,结合你们在模型开发方面所做的努力,我们可以共同构建出更出色的整体系统。

像我们所拥有的深度合作伙伴关系,可以将计算提升到新的水平,芯片、系统、模型开发,将这些东西协同在一起,我们可以构建更好的整体系统,并向前发展。

Kevin Scott:你在工作之余,会如何消遣?

苏姿丰:我觉得工作很有趣,我想你也认为工作很有趣。

工作之余,我喜欢打高尔夫球。我不得不说,过去几年里,我高尔夫差点上升了,我还没玩够。

我有点像一个美食家,你知道我们都喜欢吃美味的食物,我偶尔喝点波尔多葡萄酒。这只是一个放松与享受生活中,感受所有美好事物的机会。

Kevin Scott:太棒了。非常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我们一起讨论这个问题。很高兴听到更多关于你的故事。再一次我非常感激,不仅仅是合作关系,还因为你在职业生涯中所做的一切,以及你对年轻一代工程师的鼓舞。世界上需要更多的苏姿丰。

苏姿丰:非常感谢你。世界上还需要更多的斯科特。我很荣幸也很高兴今天能与你们在一起,我期待着我们一起做的一切。

波士顿动力CEO Robert Playter谈新Atlas机器人

时间:2024年4月22日

来源:瓦砾村夫

字数:3,627

4月16日,波士顿动力Boston Dynamics在YouTube频道上发布题为再见,液压Atlas的视频,向他们研发10年,曾为世界带来大量极具想象力演示视频的Atlas机器人致敬。

近10年来,Atlas激发了我们想象力,激励了下一代机器人专家,跨越了该领域技术障碍,现在是时候让我们液压Atlas机器人放松一下,回顾一下我们迄今为止在Atlas平台上取得的所有成就。

4月17日,波士顿动力通过X平台官方账号,发布崭新短片,宣告液压Atlas的下一代,电动Atlas机器人诞生,这条短片在惊艳之余,带有丝丝惊悚。

同一天,IEEE Spectrum网站发布就新版电动Atlas,专访波士顿动力CEO Robert Playter的文章。Robert Playter披露电动机器人来龙去脉,以及波士顿动力将如何通过新版Atlas实现人形机器人商业化。

Robert Playter从1994年开始担任波士顿动力工程副总裁。我敢肯定,那时候波士顿动力还只是一家建模与仿真公司,而不是一家机器人公司。Robert Playter在2019年成为CEO,帮助公司完成从研发到商业产品的艰难转型,推出Spot、Stretch、Atlas。

我们与Robert Playter讨论了波士顿动力到底花了多长时间才制造出电动Atlas、Atlas作为一款产品的愿景、它极高的灵活性以及下一步的计划。

IEEE Spectrum:到底发生了什么?

Robert Playter:波士顿动力制造了一款全电动人形机器人,这是我们历时近15年研发的最新一代人形机器人。

我们将把它作为产品推出,目标是工业应用、物流,以及那些比Stretch的应用处理形状复杂的重物更多样化的地方,可能是制造业类型的环境。我们已经制造出了第一台机器人,我们相信,这将为整个行业下一代能力树立标杆。

IEEE Spectrum:你们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Robert Playter:我们想让自己相信,我们知道如何制造一款人形机器人产品,它可以处理多种多样任务,比我们前几代机器人更多,包括我们期望在工业领域中会碰到的那种、需要用双臂快速操作,并具有复杂几何形状的重物。

我们非常希望了解使用案例,我们做了大量的背景调查工作,以确保我们能够看到这些机器人在工业领域的应用效果。

在电动Atlas机器人身上,我们已经工作一段时间,我们一直在与传统Atlas进行并行开发。你可能已经看过一些Atlas自信满满四处移动的视频,那是在向我们自己证明我们可以让它运作起来。

然后,真正设计出下一代机器人,它将比世界上现有的任何机器人都要好上一个数量级。

IEEE Spectrum:开发Spot时,波士顿动力感觉是先开发产品,没有考虑具体的使用案例,你们把机器人投放出去,让人们去发现它的优点。你们开发Atlas的方法,有不同?

Robert Playter:你说得非常对。Spot是技术寻找产品,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才真正搞清楚我们在工业检测领域的产品市场定位。但这种挑战,让我们更明智在大规模生产这些产品之前,真正确定目标应用。

Stretch很不一样,它有明确的目标市场。Atlas会更像Stretch,尽管它将远远超出单一任务机器人的范畴,Stretch正是如此。

我们花了一点时间说服自己,我们确实可以将Atlas通用化。这将是我们4年来第3款产品。我们从中学到很多,这个世界也与我们经历的不同。

IEEE Spectrum:Atlas愿景,是成为一款通用机器人?

Robert Playter:它肯定需要是一款多用途机器人,我相信这一点,我不认为有多少类型的单一重复性任务,需要使用这些复杂的机器人。

我认为,实际情况是,我们必须专注于某一类使用案例,并让它们真正对最终客户有帮助。

我们通过Spot与Stretch学到的经验是,必须走出去,真正了解是什么让这款机器人对客户有价值,确保在开发周期中考虑到这一点。如果能在产品推出之前,就开始这么做,就更好了。

IEEE Spectrum:把新Atlas视为产品,而非研究平台,会带来哪些变化?

Robert Playter:我认为,我们在过去10~15年里所做的研究,对于首先让人形机器人发挥作用至关重要。我们专注动态平衡与移动性,以及能够拿起东西,并保持移动性,这些都是过去的研究课题,我们已经找到管理方法,我们认为这些对完成有用的工作至关重要。

通用性方面,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这样人形机器人,才能从上千个不同零件中拾取任何一个,并以合理方式处理它们。

这种通用性尚未得到证实,我们认为大有可为,AI将是帮助解决这一问题的工具之一。在我们开始大规模生产,并将它们交付给客户之前,还有很多产品原型设计与迭代工作要做。

IEEE Spectrum:长期以来,液压似乎是为Atlas这样的机器人提供强有力动态运动的最佳方式,这一状况改变了吗?

Robert Playter:我们在推出Spot时,首次尝试了这种方法。几年前,我们遇到同样的问题,后来发现我们可以制造出具有同样响应速度与强度,或者说具有足够响应速度与强度,可以真正发挥作用的大功率轻型电机。

我们在电动Atlas中,设计了一套更新、更小巧的执行器,将人类精英运动员级别的力量,融入这些小部件中,让电动人形机器人真正运作起来。

这款机器人的大部分关节都比人,甚至比精英运动员更强壮,运动范围将超过人之所能。

我们还比较了新型电动Atlas与液压Atlas的力量,电动Atlas力量更大。

IEEE Spectrum:从Atlas运动范围看,这段介绍视频,让人看了不舒服,我相信这是故意的,为什么要这样介绍新的Atlas?

Robert Playter:这些高运动范围执行器,将实现一系列独特动作,最终让机器人变得非常高效。

试想一下,机器人在转身时,不需要经过很多步骤,就能转过整个身体。视频中展示的这些动作,我们的工程师是这么说的:有了这些关节,我们就能像这样站起来。

以前我们并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这种灵活性创造了调色板,你可以用它来做出新的设计。我们已经从中获得乐趣,我们决定要与全世界分享这种兴奋。

IEEE Spectrum:这看起来确实是让Atlas更有效率的一种方法,我从其他研究人形机器人的人那里听说,让机器人以熟悉与可预测的方式移动非常重要,这样人们才能放心在它们周围工作,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Robert Playter:我确实认为,人们必须要熟悉我们的机器人,我认为并不意味着要局限于人类动作。我相信,如果你的机器人更强大或更灵活,它最终就能完成人类做不了或不想做的事情。

让一个产品真正有用的挑战之一是,你必须有足够的生产力来满足客户需求。如果我们速度很慢,就很难做到这一点,我们通过Stretch学到了这一点。

我们有两代Stretch产品,第一代产品并没有一个可以让它旋转180度的关节,在拿起一个箱子与放下箱子之间,它不得不费力转来转去。

这是个大问题,我们决定不行,一定要有旋转关节。它能让Stretch变得更快、更高效。说到底,这才是最重要的,人们会习惯的。

IEEE Spectrum:关于机器人头部,你有什么能介绍的?

Robert Playter:旧版Atlas,没有可转动的头部。新Atlas,有了可转动的头部,就有了可以用来表达意图的工具,它还集成了可以与用户交流的灯光。

我们最初的一些概念设计,更接近人类头部的形状,对我们来说,它们看起来总是有点威胁性,或者说有点反乌托邦式的感觉。

我们想摆脱这种感觉,我们对头部形状做了非常有目的性的决定,我们明确意图是让它不像人类。

我们试图投射出一些不同的想法:友好的,可以让人通过观察,就了解机器人意图的部位。

这个设计,借鉴了我们过去看到的一些友好的形状。例如,几十年前大家都钟爱的老式皮克斯台灯,就为我们设计提供了一些灵感。

IEEE Spectrum:你认为你们几十年来,在人形机器人方面工作经验,以及将Spot商业化的经验,对你们将Atlas做成产品有什么帮处?

Robert Playter:这是我们第3款产品,我们学到的一点是,要让一款产品成功,需要的不仅是一些有趣技术。我们必须有一个真正的用例,我们必须围绕客户关心的用例拥有真正的生产力。

每个人都会买一个机器人,我们通过Spot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不会一开始就购买一支机器人队伍,除非你能向同一个客户销售多个机器人,否则你就做不下去生意。如果没有其他所有元素,可靠性、服务与集成,你就不可能实现这一目标。

几年前,当我们将Spot作为产品推出时,整个公司都发生翻天覆地转变。我们必须学习所有这些新学科:制造、服务、测量机器人的质量与可靠性,搭建让它们不断改进的系统与工具。

这一转变不容易,我们作为一个组织,已经成功完成转变,意味着,我们可以很容易将这种思维方式与技能组合运用到公司中去。

老实说,这种转变需要2~3年时间才能完成,那些只拥有人形机器人原型的全新创业公司,他们甚至还没有开始这段旅程。

还有成本问题,以合理成本生产有效产品,以合理价格出售,最终从中赚取利润,这并非易事。

坦率说,现代汽车显然是世界一流的制造专家,如果没有现代汽车支持,单靠我们自己力量,非常有挑战性。

我们现在对于成功,需要付出的代价,有更清醒认识。我们并不急于展示一些奇思妙想的技术,在确信有一条通往产品的道路之前,我们并不想表明我们意图。我认为,这最终会让我们赢得比赛。

IEEE Spectrum:在近期的未来,你们将从事哪些工作?有哪些你可以分享的?

Robert Playter:我们将开始在新Atlas上,展示比传统Atlas更多的灵巧动作。我们目标,是最早于2025年,在现代汽车集团HMG工厂进行技术验证测试。现代汽车集团对这项投资感到非常兴奋,他们希望改造生产流程,并将Atlas视为其中重要的一环,我们很快就会开始这项工作。

IEEE Spectrum:你认为新的Atlas最令人兴奋的地方在哪里?

Robert Playter:在一个相对小巧轻便的包装中,拥有一个如此强大与灵活的机器人。过去,大多数其他公司都把他们与我们相提并论,这让我感到很荣幸。他们会说,波士顿动力标准是什么?

我认为我们提高了标准,这最终对整个行业都有好处。人们会说,这是有可能做到的。坦率说,他们会以最快速度开始追逐我们,这就是我们目前所看到的,我认为这最终会推动整个行业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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