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读懂骑手监管政策：为什么说外卖不可能是下一个教培

7月23日，教培行业双减政策传闻出现以来，中概互联遭遇大劫。

短短两三个交易日，新东方、好未来等几乎所有教育行业个股跌幅达到80%左右，若从高点计算，基本上跌幅都在95%左右。

好未来股价从历史高点90.96美元跌倒最低4美元

传闻最终变成了事实，7月24日，国务院 《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公布。

受此消息影响，中概股在美股和港股集体暴跌。

市场情绪本已非常脆弱，7月26日，国家市场监督总局又发布了《关于落实网络餐饮平台责任切实维护外卖送餐员权益的指导意见》。

叠加反垄断，以及腾讯音乐被要求解除独家版权合作协议等政策落实。犹如惊弓之鸟的市场人士担心：外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教培行业？

在笔者看来，这种担忧可以理解，但是却并无必要，外卖不可能成为下一个教培，双方无论是在监管力度、出发点还是目标上，都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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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从监管力度来看，外卖新政下，平台成本会略有增加，但绝不是大家想象中的470万骑手全员社保。而教培双减直接规定行业大部分业务要么不能再做，要么不能盈利。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实际上，对于灵活就业等新就业形态的劳动者保障研究，是从2018年就开始的，今年有了突破性进展，具体演变如下。

2021年7月22日，人社部、发改委、交通运输部、应急部、市场监管总局、国家医保局、最高人民法院和全国总工会共八个部门联合发布《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该意见从保障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出发，在用工关系、劳动者权益保障制度、优化劳动者权益保障服务、完善劳动者权益保障工作机制四个方面展开。

这份文件如何看，我给你划出几个重点：

1、该意见覆盖人群包括网络配送员、网约车司机、货车司机、互联网营销师等新就业形态劳动者。也就是说，7月22日出台的这份8部委联合文件，国家和监管关注的是整个灵活就业群体，而非针对外卖行业。

2、针对用工关系的认定，此文将新就业形态用工关系分为三类。第一类，符合确立劳动关系情形的，应当依法与劳动者订立劳动合同；第二类，不完全符合确立劳动关系情形，但企业对劳动者进行劳动管理的；第三类，个人依托平台自主开展经营活动、从事自由职业等，按照民事关系调整双方的权利义务。

“第二类不完全符合确立劳动关系情形但企业对劳动者进行劳动管理”的表达，并未明确划定不同新就业形态群体分属的用工类型。此类劳动关系，国外也曾有参考，从这个定义而言，很像英国的worker。（英国最高法院将优步司机认定为worker而非employee，既不是雇员也不是自雇者，优步司机将享受最低工资保障、带薪休假和休息时间等基本的劳动法权益）

结合到外卖骑手类型来看，专送模式大部分属于第二类劳动关系，乐跑骑手可能也属于第二类，意见里对这类人群社保的态度是“引导和支持”，没有强制。实际上这类加盟商的骑手中有部分已经在缴纳社保。兼职众包骑手可能属于第三类，也有一种说法认为，第三类用工人员指的并非众包骑手，而是58上的阿姨、陪练司机这类。

反观外界目前对于骑手劳动关系最大误解是：这份文件的出台意味着美团将为全平台470万骑手购买社保，从而造成成本激增。实际上远非如此。

逐字细读文件，人社部意见中明确了针对第二类人群的社保条款：“企业要引导和支持不完全符合确立劳动关系情形的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根据自身情况参加相应的社会保险。”这里面的“根据自身情况”强调了尊重劳动者个人意愿的前提，“引导和支持”强调了倡导的原则而非强制性。市场监管总局文件中“支持其他外卖送餐员参加社会保险”应该也是从该条承接而来。

成本核算下来，美团$美团-W(03690)$ 专职和乐跑骑手毛估估100万，这部分骑手可以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缴纳社保，众包骑手大约370万则不需要。考虑到骑手绝大部分都希望拿到更多钱而不是牺牲一部分工资去交社保，那么在尊重他们个人意愿的情况下，理论上可以交社保的这100万恐怕最多也就10来万会选择交社保而不是领更多钱。

若以10万计，这类合同普遍的社保缴纳状况是交5险而没有一金（公积金），资方成本大约占工资标准的32%，劳动者缴纳的部分大约占工资的19%。这意味着，平台需要为这10万左右骑手额外支付最低工资标准的32%，这些骑手则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只有原本能领到的81%。如果以全国平均最低工资标准1500元缴纳，那么对应到美团每年增加的成本是10万*1500*32%*12=5.76亿。

会有10%比例的专职+乐跑骑手选择交社保吗？我觉得未必，姑且还是按照这个比例计算吧。

这个额外增加的成本，应该说早已在5月份的社保新闻里price in了，是预期之内的。

3、文件倡导的主要方向是放开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社保的户籍限制，允许他们在就业地自行参保。后续可能要制定参加居民基本保险的具体规定，但可以预见，大概率一定会率先落地的是，平台须承担职业伤害保障等底线责任。而目前平台已经实现骑手的商业保险覆盖。

其实我们可以看到，国家在针对新的业态制定配套政策方面不仅逻辑严密也十分全面，主要考虑到，劳动关系与法律关系的传统关系二分法明显已经不适应包括骑手在内的灵活就业人员的工作特点。导致目前全职和兼职骑手内部的劳动关系复杂多样，文件当中的三分法的第二类，为平台在合规基础上，可持续地扩大就业人数创造了一种新的制度保障，企业可以将现有的大部分全职和兼职骑手都纳入第二类管理。

第二份文件是，早前全国总工会7月12日引发的《中华全国总工会关于切实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意见》。该文件明确提出要切实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具体如何保障，即将广大骑手等灵活用工人员团结起来“建会入会”，加大发挥产业工会作用。

这就好比类似引入国外的“工会”机制。对于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入会如何运作还没有先例，但骑手的话语权和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权将会有所增加。当然，骑手管理规则的逐步透明化公开化，共商共议共治，会是一个重要的趋势。

目前外卖平台已经展开了这方面的探索，加入到了这类重大趋势当中。

疫情后，加强骑手权益保障成为了行业包括公众广泛关注的话题。美团等外卖平台早已有所行动，去年11月，美团推出外卖配送行业首个关注骑手体验和生态建设的行动计划——“同舟计划”，围绕“工作保障”、“体验提升”、“职业发展”、“生活关怀”等层面问题，美团也推出了多项改进举措。

可以说，作为平台生态的重要一方，美团本身也有充分的意愿去做好骑手的权益保障，因为只有这样，美团外卖的生态才会繁荣下去。在这一点上，平台的意愿和监管的关注点是完全吻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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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从监管出发点上，教培双减正常出台，是因为教培引发教育内卷，父母育儿负担过重，甚至引发了生育率下降，人口问题是基本国策，任何行业利益、资本利益都得让道，所以教培双减政策是必须执行，毫无商量余地的。而外卖行业监管政策，出发点是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引导资本承担应有的社会责任，保障平台各方利益，使得就业质量更高，社会更稳定，行业发展更繁荣。

政府最关心的是老百姓的民生，最大的民生就是就业。也许你会说，教育行业那也有很多人的就业啊，是没错，可是那行业的发展已经影响到了人口生育这个根本国策，那就不是就业问题能讨论的了。而外卖行业蓬勃发展，短短几年间带动了数百万人的新兴就业，但是发展过快，有不规范的地方，需要政府加强监管，引导这种就业往更高质量，更和谐的方向发展。

所以，两种监管本质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正因为两种监管的出发点完全不一样，它们指向的目标也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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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培双减的目标是引导教育回归校园，校外培训越少越好，尽量杜绝。外卖行业新政的目标是完善行业从业者的社会保障，政府对行业的发展是非常珍视的。

7月26日的文件引发市场恐慌，认为文件发在教培领衔的中概股大跌后，有太多阴谋论，但笔者相信这只是时间上的巧合。从上文分析也看到，监管层对于相关政策的研究由来已久，且遵循着循序渐进的原则。

从上方梳理来看，7月22日的八个部门联合发布《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是总领性文件，针对对象是所有互联网平台的灵活就业人员。拆开来看，有针对三通一达顺丰的快递员群体，邮政部等七部委也联合印发过《关于做好快递员群体合法权益保障工作的意见》；于是，细分到外卖行业，7月26日的外卖骑手相关政策由市场监管总局发布。不出意外，接下来，交通部也会联合七部委下发关于网约车司机和货车司机群体权益保障的相关监管规定。由此可见，政策出台过程，各部门不仅各司其职且有迹可循。

太多人因为目睹教培行业的强监管而对这份文件瑟瑟发抖，其实大可不必。这份外卖行业的政策文件又要如何解读？拆开细节来看：

1.强调保障劳动收入不低于当地最低工资。《2020年送餐员就业报告》显示，2020年上半年在疫情的影响下，仍有45.7%的骑手平均薪资在4000-8000元，明显超出最低工资标准。

2.保障劳动安全：这一点和外卖平台的长期发展也是完全一致的，各家应该都在开展类似的确保交通安全、完善派单机制等工作。例如，美团骑手App安全中心包含了天气预报、恶劣天气预警、紧急联系人等功能，并将在未来上线分钟级短时恶劣天气预警，能够在第一时间告知骑手所在位置附近的临近天气情况。除软件外，升级硬件也是骑手安全保障的重要抓手。美团此前推出的智能安全头盔，在现有头盔符合国家相关标准，且经过强度等四项安全测试的基础上，增加了戴盔检测、自感应尾灯、蓝牙耳机、麦克风、快捷按键等多个智能安全功能，其中部分创新功能来自骑手的直接建议。

3.维护食品安全：配送过程的食品安全管理，包括此前美团外卖推出的外卖封签、骑手餐箱消毒等，这本就是所有外卖平台工作的应有之义，未来大家吃外卖会更加放心，皆大欢喜。

4.完善社会保障：这一点最为外界关注，但在前文我们已经详细阐释。该意见中最为关键的一个制度创新就在于用工关系的认定采用三分法，并且对于劳动关系的社会保障留有一定空间。

5.优化从业环境：例如鼓励推广智能取餐柜、智能头盔等，这些应该也是现在外卖平台正在做的动作，甚至有可能还会得到政府的进一步资源支持。

6.加强组织建设方面：推动建立工会，做好重要事项协商。对于外卖平台而言，规则更加公开透明，更加共商共治，这也是一个必然趋势。

7.矛盾处置机制方面：这要求外卖平台企业进一步强化问题申诉处理机制，此前看到美团外卖加强了申诉平台线上化能力建设，应该也是呼应这方面的落地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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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而言，从人社部意见的劳动关系三分法，以及到市场监管总局针对骑手权益保障的意见，整体对于外卖平台而言更是一个健康积极发展的有利信号，一方面对于新业态灵活用工的合法性进一步得到了确定，国家进一步扶持和保证就业稳定的态度没有变化；另一方面，对于这类群体的社保政策，国家采取了灵活多样的解决办法，并没有强制一刀切，既保障了劳动者权益，也有利于零工经济的发展，这一方面应该是政企双方取得了一定的共识。

其实，恐慌过后，我们不妨问自己几个简单的问题。

新政出台后，消费者还会点外卖吗？商家还需要外卖平台吗？答案是不言自明的。既然业务没有变化，以美团持续的效率提升空间来说，额外增加的成本在可控范围之内，一定的股价调整是正常反应，恐慌则大可不必。

最后我想再强调一遍，我坚持认为互联网对人类生活的改造远未结束，可能仍处于早期向中期过度的阶段。元宇宙、无人驾驶、VR、AR、智能数字化等太多空间等待挖掘。

具体到外卖，仍有将近一半的线下商家没有数字化，或者没有深度数字化，线上订单继续提升，平台会孕育出大量原生的外卖餐饮品牌，就像电商孕育出大量新品牌，这种基于数字化改造而诞生的新品牌，他们的效率是更高一个维度的，就像今天大量新零售品牌高速增长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看，外卖最好的时候还远未到来，美团亦如是。$美团-W(03690)$ $好未来(TAL)$ $新东方(E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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