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look for the needle in the haystack. Just buy the haystack!
莫于深山觅细针，买下此山道成身。
—— 约翰·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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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集中买个股，选股难，风险大，很大概率会是你兄弟上了全套，而你却全套上了。比如你买港股创新药，这里面的公司千妖百怪，深刻理解并看懂它们，难度堪比奥数竞赛，大多时候不如直接买恒生医药ETF（159892）（貌似期指还上市了？），直接干指数基金。
本文我想跟你聊聊指数基金的开山老祖 约翰·博格（John "Jack" Bogle），以及为什么对于普罗大众而言，投资指数基金大概率要好过你自己瞎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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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博格其人
投资界有三个领路人给过我莫大的启发，一是芒格，二是斯文森，第三就是博格，遗憾的是他们都去了，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博格与2019年，以鲐背之年九十高寿去世，而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翻天覆地，改变了整个资管行业的巨擘。《财富》曾评博格为影响20世纪投资行业最深远的四大领袖之一（其他三个是，巴菲特、格雷厄姆和邓普顿）。
博格最大的头衔应该是“指数基金之父”。他创立了目前全球最大的基金公司先锋集团（Vanguard Group），而先锋在我们还没改革开放的1975年，就推出了当时史无前例的革命性投资产品——开放式指数基金。时至今日先锋是全球最大的资管公司，管理资产规模11万亿美元，与贝莱德相当并列全球第一，而第三名富达就只有他们的一半。
Vanguard 先锋集团 得其名的典故，本身就是要除旧革新的，当年纳尔逊将军在风波浩渺的尼罗河口，阻击不可一世的拿破仑，而英军旗舰就叫做“先锋号”。
博格门下徒子徒孙成群，他们自诩为博格头（Bogleheads），在互联网上、投资社群、俱乐部里集结相知，坐而论道，有个论坛叫Bogleheads.org，传播他的投资理念。而在国内也出现了许多追随他理念的博格各地分格，比如望京博格、南山博格，等等。
这年头全世界都在买ETF，而ETF祖师爷就是博格这里。
此人境界还很脱俗，在他最能赚钱人生阶段里，他把一半的收入捐给了学校、教会、慈善，以至于他去世时候的遗产数字，与他的行业段位很不相称——“区区” 8000万美元。这“区区”看起来也不少，但如果考虑到这个情况——作为对比，先锋的竞争对手“富达投资”（ Fidelity），虽然先锋管理资产规模是富达的两倍，但富达CEO Abigail Johnson（她是创始人Edward Johnson II的孙女）目前身家是330亿美元，是博格的400倍。
当然，这与先锋集团独特的公司所有权结构有关系，博格将先锋集团的架构设立为互惠公司（mutual company）。如果你问谁拥有先锋集团？这个问题很难答，因为先锋被旗下基金所共有，进一步穿透就是被基金的投资人所有，也就是说先锋的客户们拥有先锋，客户直接拥有公司资产，from the peiple and of the people。
博格著作等身，前前后后出版了十来本书。我读过其中的一些，比较推荐的是这三本：Common Sense on Mutual Funds（《共同基金常识》）、The Little Book of Common Sense Investing（《长赢投资》）、The Clash of the Cultures: Investment vs. Speculation（文化冲突：投资，还是投机？）。
那么，我们来畅聊他的投资思想。
二、你投资的组合基石
作为个人投资者，什么是你投资组合（portfolio）的基石？1).是房产？——在国内这好像一直是维持家庭关系和谐的答案，至少很多丈母娘如此认为。中国人大部分的“财富”，都是以砖头的形式，此刻不安地放置；
2).是债券类固定收益资产？配一点债，似乎无伤大雅；
3).是现金？这个不多说，很多丈母娘喜欢现金，现金比股票更能给她们安全感；
4).是股票？国内很长时间里，股票似乎是最不正确的回答，至少很多丈母娘如此认为。这个要怪上证指数，无力的大盘，爱情的两难。
到底一个普通投资人应该用什么作为其投资组合的基石？
博格认为应该是指数基金。为什么？因为通过长期持有指数基金，你能以最小的成本，吃到股票、债券等可投资资产最大的价值。
三、从一个我太奶能理解的寓言讲起
很多人认为股市是一个零和游戏，不创造一毛钱价值。当然这种认知很错误，反证法就能证伪——如果股市真的是个零和游戏，那理论上如果我们停止交易，没有人会赚钱或亏钱；但因为上市公司在赚钱，分红会让股东直接拿到真金白银，所以这不是零和游戏。
正因为股市不是零和游戏，所以如果假设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村民，我们村拥有A股所有的上市公司的股票，自然而然作为一个集体，我们可以得到A股所有上市公司的收益—— 一部分以股利分红的形式，一部分以留存收益的形式。但无论是什么形式，这池子里宝贵的资源，终归将一滴不少地泽被村庄。
在这种情况下统计一下，赢家：全体村民；输家：无。大家都很幸福。
但是，往日不可追，平地起波澜。这时候来了一帮赌徒，他们怂恿一些村民去掏另一些村民的兜，他们说，你看你做波段多好，低买高卖，每天都可以赚差价，当然这个交易我们会帮你撮合，作为掮客就收点微薄的报酬，叫做佣金。这些赌徒称自己为经纪人。
在这种情况下，赢家：经纪人；输家：全体村民（如果将村民作为一个整体的话）。
这时候又来了一帮手艺人，他们也是怂恿村民们把钱让他们管，他们说你看你自己炒股一塌糊涂，这样好了你把钱给我，我帮你去寻找那天下无双的牛股，我呢就收你个辛苦钱，叫做管理费。这帮手艺人称自己为基金经理。
在这种情况下，总大饼并没有变大，但赢家：基金经理、经纪人；输家：全体村民。
这时候又来了官老爷，他们说，这市场不错啊交易很活跃，那这样，你们交易可以，我来抽点税，也不白收，给你画朵花，叫印花税。村民们一想政府背书，顿时还觉得很有安全感。印花税也是官老爷最喜欢的税之一：因为他们拔了最多的鹅毛，却只听到了最少的鹅叫。
在这种情况下，赢家：官老爷、基金经理、经纪人；输家：全体村民。
如此一来，本来能吃到撑的大饼，对于全体村民而言，就大概只能吃到个六分饱；而小半张大饼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各种吃相不太好看的经纪人、手艺人、官老爷。股市本来不该是一场零和游戏，却最后变成了一场负和游戏。
这时候，博格振臂一呼：与其分饼给别人吃，你不如买指数基金，只有从最低化成本的角度出发，这才能吃下尽可能多的大饼。
四、股市回报的秘密
上图出自博格的The Little Book of Common Sense Investing，代表了标普500指数每一个“十年”的平均（算术平均）年回报率。如果我们追索百年美股，我们大概会发现她的成长基本上来自于三个原力：
1. 盈利增长（留存收益的增长）；
2. 股利分红；
3. 投机活动。
我们可以看到，对标普500指数 9.6%的回报贡献最大的是盈利增长，平均每年贡献5%，占比52%；贡献第二大的是股利分红，平均贡献4.5%，占比46.9%；贡献最小的是投机活动，0.1%，贡献占比不到2%。
虽然贡献力度不如盈利增长，但股利分红却是最稳定波动最小的一个原力，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十年——哪怕大萧条——出现过负贡献（这其实也很显然，你不能把给出去的钱强行从股东口袋里掏回来）。当然这一百年是旧经济的一百年，彼时AI投资尚未支配世界，稳中有升的分红仍然是一个好公司的最大美德。
最为上蹿下跳的是投机回报。以P/E估值变化来看投机活动——比如如果P/E在10年内从10窜到了20，那么其年化回报就是7.2%。虽然有些时候投机活动会让股市估值一飞冲天（比如五十年代），但长期来看，这种波澜会被时间彻底熨平，平均每年仅有0.1%的影响。至于为啥会有这0.1%而不是0%，博格称之为统计的噪音（statistical noise），它可能表达了由于股市的长期向上趋势，其参与者所愿意支付的溢价。我的理解是，投机活动多多少少能带来一些流动性溢价。
至于上面张图得出的结论，我不能比博格总结得更好了，所以直接从他的著作中摘录下来：
“长期而言，股票回报几乎完全取决于公司的实际表现。而投资者的感知——以投机回报表现出来——无足轻重。经济事实掌控股票的长期回报；投资者的情绪——虽然短期内沸沸扬扬——最后终将屁都不是。”
（In the long run, stock returns depend almost entirely on the reality of the investment returns earned by our corporations. The perception of investors, reflected by the speculative returns, count for little. It is economics that controls long-term equity returns; emotions, so dominant in the short-term, dissolve.）
所以投资要做长期。但长期投资有个巨大威胁，就是你买的公司可能会挂掉，你买的基金可能会清盘，只有一种办法你能彻底消弭这种威胁——买指数。对于普罗大众而言，“长期指数投资”是最优解。
而认识到P/E的波澜终将被时间熨平，也可以引出博格认为投资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铁律：一切终将回归均值。
五、均值回归（Mean Reversion）
巴菲特曾推荐博格的一本书，叫《文化冲突：投资与投机》。这本书里，博格列了十条投资心经。他认为最重要的一条——你可能会猜是“做时间的朋友”啊或者“要注意安全边际”啊之类——d但对于博格，最重要的是，要认清“均值回归”这回事。
这观点就很新颖，什么是均值回归？为什么是均值回归？
均值回归的概念很简单，在资本市场，火热的不能永远火热，冰冷未必永远冰冷。放在股票上，火热的股票P/E高，冰冷的股票P/E低，但长期来看P/E会回归到行业平均水平；放在主动管理的基金上，有些基金经理跑赢，有些基金经理跑输，跑赢的基金，往往长期来看，会回归到行业平均水平。
在《文化冲突》这本书里博格例举了八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牛基，最后他们都无一例外地陨落了——他们都均值回归了。比如大名鼎鼎的彼得·林奇曾经掌舵的富达 麦哲伦（Fidelity Magellan Fund），林奇之后表现非常差。所以博格的意思是，你用历史的表现来选择未来的基金赢家颇为不靠谱——一个“成长型”的基金，在逐渐壮大的过程中，就很容易变成一个“价值型”的基金，他的回报表现就会变差。
人生也是充满了均值回归，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是均值回归；高考状元大学疯狂挂科，这是均值回归；韩信从胯下之辱到国士无双，**丝逆袭，但最后被吕雉和萧何联手做掉，这是均值回归。
还有一些真实案例。卡尼曼在考察以色列空军飞行员时发现，只要飞行员受了夸，那下一次表现肯定不如人意；但是如果飞行员挨了骂，下次飞行就会比较出色 。于是空军领导以为得到了重要规律，都是贱骨头，只能骂，不能夸。其实飞行员的表现也不过是在均值回归罢了，你这次飞得太牛叉，那么下次表现大概率不会如此牛叉。
因为均值回归的存在，所以“找到一个好基金经理很容易，我也知道怎么去找”其实是投资者一大错觉。
而我的两个组合，中国梦 与 重庆森林，是“均值回归”最好的注脚：
五、业绩难久远，费用永流传
最后博格为主动基金的投资者们算了一笔账。
股权共同基金，一般管理费和运营开支——也就是所谓的 expense ratio——平均一年要来个1.5%。然后一些基金还要你交个投名状，收个比如5%的销售费（sales charge），以5%持有十年来平均；如果你只持有五年那就平均1%。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费用。当然这在博格的年代是常见的费用，现在基金业越来越卷，费用率也越来越低。
还有一些暗费用。基金需要进行仓位调整，会产生turnover的成本。平均而言，主动管理的基金一年的turnover周转率大概是100%，也就是一年全身换血一次。
博格有个拇指法则（rule of thumb），就是基金的周转成本等于周转率的1%。所以周转率100%的基金周转成本大约是1%。基金交易手笔一般都比较大，支付佣金啊、bid/ask的价差啊、对市场价格的直接影响啊（比如一个大单下去股价就飙了），周转成本是这么来的。
所以明面上的成本与暗戳戳的成本加起来，摊在投资人身上的基金费用大概就是一年3%到3.5%，对于长期投资，这个费用率很要命。
比如即使年费用只有2.5%，如果没有费用1万块的投资在8%的回报率下50年后能增长到47万；但如果加了2.5% 成本，就只能增长到14.5万，短了32.5万。你想通过长期投资费用高的基金把财富传给你的后代，那就只能—— 听，孩哭的声音。
（来源：The Little Book of Common Sense Investing)
正是基于此，博格说，“复利”是个奇迹没错，但是很多时候她根本不是“复费”的对手。
投资是一场长跑，分散化的指数投资是一双好鞋。在这场长跑里，如博格所言：
“时间是你的朋友，冲动是你的敌人。 (Time is your friend; impulse is your enemy.)。坚持到底。无论发生什么，坚持执行计划。我说过’坚持到底’（stay the course）至少有一千次，而每一次我都说得无比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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