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从沙漠到海洋：历史上最赚钱的公司所带来的石油收入，正帮助沙特王国改变全球经济——以及旧有的地缘政治秩序。
几代人以来，法国南部的戛纳市以其炫目的电影节而闻名于世，每到春季，世界各地的电影明星都会在狂热粉丝和快门声中走过红地毯。但在三月，另一群A-list明星踏上了红地毯，这次他们不是来自好莱坞，而是来自一个直到最近还被保密严密的国家：沙特阿拉伯。
这些访客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展示电影，而是展示大型建筑项目，其预算之巨让任何电影制片人都会垂涎。在沿着棕榈树排列的地中海岸边搭建的耀眼展览空间里，这些权力玩家们在一场大型房地产会议上吸引投资者和供应商。
他们播放了关于未来城市、摩天大楼、度假村和崎岖山脉的视频，这些图像在巨大的环绕屏幕上飘动。与此同时，还有从实用到奇思妙想的项目比例模型，从沙特首都利雅得的大规模扩张，到计划中的红海沿岸从零开始建起的900万人口新城——预计造价超过5000亿美元。
“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已经建设完毕，”总部位于芝加哥的房地产服务公司仲量联行的沙特国家负责人Saud Alsulaimani对一群来观看3D模型的会议参与者说。“在这个星球上，你找不到任何其他地方同时拥有1.4万亿美元的建设项目。”
黑金变绿色：参会者正在观看萨勒曼国王公园的模型——这是沙特阿拉伯正在进行的价值1.4万亿美元的石油资助建设项目之一
尽管他本人没有出现在戛纳，但要想看到沙特阿拉伯的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并不难，他的面孔被投影在巨大的沙特国有房地产公司展馆的墙壁上。
现年38岁的王储，通常被称为MBS，已经开始了他预期的终身领导沙特阿拉伯的第七个年头（他的父亲，国王萨勒曼，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现年88岁）。自2022年起，MBS还担任了首相职务。MBS的巨幅形象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位年轻的统治者是这些雄心勃勃项目的最终赞助人。
然而，一个同样关键的角色并未展出：沙特阿美（Saudi Aramco），过去十年世界上最赚钱的公司。这家国有能源巨头的石油产量无与伦比，其利润率让每一个竞争对手都羡慕不已。其收入在2023年达到了4400亿美元，占沙特阿拉伯GDP的大约40%。
它巨大的收益资助了价值数千亿美元的沙特投资，不仅在国内——在王国的庞大建设和旅游项目以及其经济多元化努力中——也在全球范围内，通过沙特的主权财富基金——公共投资基金（或PIF）在全球公司、体育特许经营权和房地产中累积的错综复杂的股权网络。
尽管阿美公司只有一小部分股份在公开交易，但该公司的大部分股份仍由沙特国家持有，二者的议程紧密相连。反过来，阿美公司为王储改革沙特经济提供了手段，以及他重塑全球经济秩序的努力。
这赋予了沙特及其领导人在王国之外的影响力，影响了我们时代最大的地缘政治问题——从中东和平的前景到全球抗击气候变化的斗争。而MBS如何施加这种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阿美公司能赚取多少钱。
沙特阿拉伯日益增长的全球角色对一些人来说是一种愤怒，对另一些人则是值得庆祝的原因。
王储以激进的意图和对异议零容忍的态度治理国家：一项CIA调查得出结论，MBS同意了2018年记者贾马尔·卡舒吉（Jamal Khashoggi）的谋杀（尽管沙特政府强烈否认），自从他的父亲在2017年选他管理国家以来，沙特的处决率上升，人权活动人士被判长期监禁。
同时，MBS推动了自1930年代沙特王朝建立绝对君主制以来该国最激进的变革——包括对外部世界长期以来一直是世界上最宗教保守的国家之一的自由化。
一个关键驱动力是沙特的人口结构。该国一半的人口年龄低于30岁，四分之一的人口不到15岁。
MBS的一些改革不仅在年轻人中产生了共鸣，也在西方社会中产生了影响：
他结束了长期禁止电影院和现场音乐的政策——爱丽西亚·凯斯（Alicia Keys）和菲瑞尔·威廉姆斯（Pharrell Williams）在沙特高管抵达戛纳的前一个周末在吉达演出——并废除了禁止妇女驾驶汽车或从事大多数工作的法律。
政府花费数十亿美元签约足球明星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Cristiano Ronaldo）和内马尔（Neymar Jr.）加入当地球队，吸引了大量沙特年轻人涌入新球场。
“我从没想过我会坐在利雅得的体育场里，和头部未盖头巾的妇女一起为罗纳尔多欢呼，”纽约RBC资本市场全球商品战略主管海利玛·克罗夫特（Helima Croft）在从沙特近期一次旅行回来时说。“现场气氛非常热烈。”
如果说缺乏民主是享受这些乐趣的代价，许多沙特人似乎已经决定这是值得的交换。对于包括黑石集团（BlackRock）、亚马逊（Amazon）和字母表公司（Alphabet）在内的一些西方商业巨头也是如此——它们欢迎沙特资本并在该国进行投资。
王国还是人工智能竞赛的一名参与者：IBM表示将在利雅得投资2亿美元建立一个人工智能软件实验室。
并且，公共投资基金（PIF）和硅谷顶尖风险投资公司安德森·霍洛维茨（Andreessen Horowitz）正在计划一个400亿美元的人工智能基金——这一交易可能使王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人工智能投资者。
去年MBS赢得了2030年世博会的主办权，这并不让任何领导人感到惊讶——这是一场为期六个月的国际盛会。
“作为一名女性，沙特阿拉伯现在是世界上最适宜居住的地方。”为利雅得市政当局组织会议的穆尼拉·阿尔达尤德（Munira Aldayood）说，她解释了为什么她在2020年从弗吉尼亚州的费尔法克斯搬回来，之前她在美国生活了23年。
她表示，她发现了一个繁荣的女性就业市场和比她年轻时更加开放的生活方式：“这里是天堂。”
这个天堂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阿美公司支付的。从2016年到2023年财年，阿美公司公布了惊人的7220亿美元利润，超过了同期任何其他公司。（以盈利著称的苹果公司远远落后，为5580亿美元。）其2022年的1590亿美元利润是任何公司有史以来报告的最赚钱的一年。
但阿美公司的现金机器绝不是永远可靠的。在一个正在经历复杂而紧迫的能源转型的世界中，阿美公司——以及沙特阿拉伯的——持续健康将取决于这家能源巨头如何塑造并适应这些变化。
目前，阿美公司的收入数十亿美元流向公共投资基金（PIF），然后PIF大手笔投资于王国的新经济，包括其在绿色转型中的投资。
“这有点像从一个口袋里拿出来放到另一个口袋里，”华盛顿阿拉伯海湾国家研究所的沙特石油专家凯特·杜里安（Kate Dourian）说。
沙特的大规模建设狂潮和巨额投资，依赖于阿美公司为其碳氢化合物找到最高价值。“没有一定的油价，他们做不到，”杜里安说。在王国开发出更多样化的方式来保持其财富之前，阿美公司需要保持良好的健康状态。
凯特·杜里安，阿拉伯海湾国家研究所：
这有点像从一个口袋里拿出来放到另一个口袋里。没有一定的油价，（沙特阿拉伯）无法做到。
阿美公司这个巨头最初是由美国资金资助的。它始于20世纪30年代，当时美国的野钻石油工人骑着骆驼进入沙漠，为标准石油公司寻找石油远景，并取得了巨大成功，创造了一个繁荣的行业。
1980年，沙特阿拉伯将石油生产国有化，同时保留了一个美国残留物：“am”在阿美公司中。（该公司曾被称为阿拉伯美国石油公司。）虽然许多西方专家仍在那里工作，但其管理层完全是沙特人。
如今，沙特阿拉伯坐拥全球近五分之一的石油储备。它每天生产超过900万桶石油——占全球消费的9%——使其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产油国，美国在本世纪已跃升至首位。在世界需要时，沙特还能在短时间内将产量提高到每天超过1200万桶，这是其他任何国家都做不到的。
如果高产量意味着收入，那么低成本就意味着超额利润。沙特的储备位于浅层沙地，易于获取，以至于阿美公司生产每桶石油的成本不到10美元。这只是例如埃克森美孚和英国石油在墨西哥湾钻探成本的一小部分。
“只要每桶石油价格超过10美元，阿美公司就能获利，”在利雅得为公共投资基金担任高级投资策略主管的英国人詹姆斯·里夫说；在全球油价超过每桶80美元的时候，这样低廉的生产成本是个好消息。
更重要的是，阿美公司保留的收入比西方上市竞争对手更多。这家国有公司在辽阔的阿拉伯沙漠中抽取石油，通过其持有多数股份的管道运输，并从国有码头出口——意味着它控制了更多的供应链。
3月份，阿美公司报告称，由于资本支出增加和全球油价下跌，2023年的收入和利润同比均有所下降。但它仍然实现了1213亿美元的净收益——相当于每天超过3.32亿美元的利润，或每小时超过1300万美元。
阿美公司的密集作业高度机械化；全球仅雇佣了70000名员工，包括各子公司和合资企业的员工。这远远不足以为雄心勃勃的沙特青年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这使得利用其利润帮助MBS多元化沙特经济变得更加迫切。
2016年，当沙特王室公布了其国家未来的宏伟蓝图，被称为“2030愿景”时，其核心目标是减少该国对碳氢化合物的严重依赖，通过开放旅游业（允许妇女驾车和就业的一个关键原因）和科技等新领域来实现这一目标。
尽管如此，目前这些碳氢化合物带来的巨额利润正扮演着双重角色，一方面为现代化、多元化工业经济打下基础，另一方面则将MBS推向世界地缘政治网络的中心。MBS在利用其巨额财富周旋于全球联盟方面显示出了巧妙的技巧。
在欧盟于2022年禁止进口俄罗斯柴油，以惩罚弗拉基米尔·普京对乌克兰的战争后，MBS增加了对欧洲的石油出口，以弥补部分短缺——同时又向沙特阿拉伯进口俄罗斯燃料，以补偿普京因制裁而遭受的损失。
美国总统拜登不再像2019年作为候选人时那样誓言要让沙特阿拉伯成为“国际弃儿”，或停止对该国的军售。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自去年10月以来已六次飞往沙特阿拉伯，寻求MBS帮助结束以色列-哈马斯战争。
美国也在秘密渠道上努力，以保持实现沙特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的可能性——这一努力在10月7日哈马斯对以色列的致命攻击之前正在取得进展，如果实现，将释放大量私人投资。
随着本世纪美国页岩油繁荣，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汽油消费国，美国现在也成为了最大的石油生产国，不再需要沙特石油。
如今，阿美公司最大的客户是中国——并非巧合的是，MBS与中国的关系变得非常密切。这也意味着，阿美公司对全球石油价格——因而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力并未减弱。
作为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成员国中的主导者，沙特阿拉伯在这13个国家是否减产或增产石油的决定中拥有最大的发言权——这对通货膨胀、股市以及普通人民都有显著影响。
在OPEC去年夏天因担心油价下跌而削减生产配额后，王国宣布额外减产100万桶，锁定更高利润。“他们将自己呈现为石油世界的中央银行，”沙特石油专家杜里安说。“在许多方面，他们确实如此。”
然而，这些决定并不是在阿美公司内部做出的。与大多数能源公司专注于财务表现不同，阿美公司的关键政策是由利雅得的高级官员制定的，一直上到MBS。（沙特能源部长阿卜杜勒阿齐兹·本·萨勒曼王子是MBS的同父异母兄弟。）
阿美公司2019年的首次公开募股（IPO）是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筹资近300亿美元，但公司只公开发行了1.7%的股份。
实际上，几乎不可能将阿美公司与国家分开。国家主权财富基金，即PIF，由亚西尔·阿尔鲁迈扬管理，他同时也是阿美公司董事会的主席。PIF董事会的主席是谁呢？那就是王储。“[阿美公司]并不总是做出关于底线的决策，”RBC商品策略师克罗夫特说。“它基本上是在为国家服务。”
这种服务精神在今年三月得到了充分展示。阿美公司报告称，2023年的收入同比下降了18%——这种结果通常会促使公司减少其股息。
但随后，阿美公司向沙特政府转移了近980亿美元的股息，比2022年增加了30%，而沙特政府目前拥有阿美公司82.2%的股份。一周后，MBS宣布阿美公司已将其总发行股份的8%转让给了PIF——这部分股份价值近1640亿美元。
实际上，PIF已成为沙特阿拉伯和MBS将阿美公司的收益转化为远超王国范围的影响力和联系的主要工具。凭借油利润，根据追踪主权基金的研究机构Global SWF的估计，PIF管理着约9250亿美元的资产。
去年，它花费了315亿美元，其投资组合包括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公司，包括动视暴雪、优步、艺电和现场国家的股份。
最近报道的安德森·霍洛维茨交易延续了PIF在全球科技投资方面的悠久历史：它一度是特斯拉的大股东，并在2017年以450亿美元的投资帮助启动了软银庞大（且时常命运多舛）的愿景基金。
PIF主席阿尔鲁迈扬日益成为PIF的广为人知的面孔。虽然人权组织指责PIF不透明且不负责任，但阿尔鲁迈扬仍然受到全球董事会的欢迎；他是软银、印度的信实工业和优步等公司的董事。
作为一个热衷高尔夫的人，他推动了与PGA巡回赛的数十亿美元交易，激怒了许多美国立法者。自从2021年PIF收购了英国纽卡斯尔联合足球俱乐部的多数股份并任命阿尔鲁迈扬为其主席以来，PIF领导人已成为其体育场的常客，有时还会穿着时髦的球队主题服装出现在球场上。
三月，沙特展商刚刚亮相戛纳数日后，阿美公司首席执行官阿敏·纳赛尔便飞往休斯顿，带去了一个直白的信息。纳赛尔在石油行业全球顶级盛会——众所周知的CERAWeek上的演讲，其主题不妨称之为“面对现实”。
纳赛尔告诉在场的数百名石油高管、政治家和投资者，各国政府旨在逐步淘汰化石燃料的气候政策，建立在富裕的西方首都构想的误解之上。环保主义者忽视了一个事实，即其他地区的数百万人没有电力供应，而其他人家中开灯都难以承担，更不用说购买电动车了。
“我们应该放弃逐步淘汰石油和天然气的幻想，而是根据现实的需求假设，对它们进行充分投资，”纳赛尔说。“世界一直在雾中尝试过渡，没有指南针，走在一条通往无处的道路上。”
他的话震动了听众，但沙特人多年来一直从他们的政府那里听到类似的信息；2021年在利雅得办公室接受采访时，能源部长阿卜杜勒阿齐兹王子告诉我，那些设想化石燃料最终消亡的人“生活在幻想世界中”。
然而，这种幻想是阿美公司长期以来一直在准备的，沙特阿拉伯甚至有一个国家计划来应对这种幻想。
波斯湾的塔纳吉布综合体
气候变化在沙特阿拉伯并不是什么秘密，在这里，夏季温度已经飙升到难以居住的高度。2030愿景要求沙特阿拉伯将其电网的一半转移到可再生能源上——对于一个长期依赖丰富、廉价石油的国家来说，这是一个显著的变化。
该国旨在到2060年实现碳排放归零，而阿美公司的净零目标日期则是2050年。（让环保人士感到遗憾的是，这两个目标都没有考虑到“范围3”排放，这将衡量该国石油最终用户的影响。）
阿美公司的净零战略很大程度上基于其所称的“循环碳经济”。其目标是为其生产的碳氢化合物创造新的、更好的用途和过程，而不是削减其生产。
这包括开发蓝色氢气，一种由捕获的气体制成的燃料，以及扩大在钻探石油时排放的碳和甲烷的捕获和存储，而不是简单地将颗粒释放到空气中。研究人员报告称这两项技术都取得了有希望的进展，尽管目前它们还没有成本效益，也几乎没有市场。
阿美公司首席执行官阿敏·纳赛尔，3月18日的演讲：
我们应该放弃逐步淘汰石油和天然气的幻想......世界一直在雾中尝试过渡，没有指南针，走在一条通往无处的道路上。
纳赛尔还明确表示，公司打算大举投资液化天然气，抓住富裕国家日益增长的需求，这些国家认为LNG是一种比煤炭或原油更清洁的发电和制造塑料的方式。阿美公司计划投资1100亿美元将其国内LNG产量翻倍，并在几年内开始出口。
2023年，它向总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MidOcean Energy公司投资了5亿美元，该公司正在澳大利亚开发LNG项目。“他们明白石油并不完全是全球经济的未来，”PIF的里夫说。“所以他们通过转向天然气来对冲风险。”
绿色能源计划的其他元素也在缓慢成型。阿美公司的电力子公司在红海海岸建设的一家太阳能电厂持有30%的股份，该公司表示，一旦明年开业，它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太阳能电厂。
去年，阿美公司宣布将在PIF的5000亿美元未来城市Neom开发首个绿色氢气测试场——这种燃料是通过使用可再生能源对水进行电解制成的。
这一战略在环境上有其局限性，但从理论上讲，它在财务上是有一定道理的：沙特人自己消费的石油越少，就有更多可以出口到世界市场，并以远高于国内的价格销售。
“在一次又一次的承诺之后，沙特人终于开始投资于绿色能源，”休斯敦莱斯大学的海湾能源专家吉姆·克兰说。他补充说，直到最近，“沙特人制定了一系列宏伟的目标，但连10%都没接近实现。”
在最近的戛纳房地产交易会上，宏伟的展示引人注目。在房间大小的桌子上摆放着正在建设中的整个新城市的模型，包括利雅得的两个新区域，其总体规划包括到2030年将其人口翻倍，创造一个约有1500万人口的大都会。
这些展览有点像是一个趣味屋实验，想象一个几乎取之不尽的金钱深渊可能实现的奇幻想法。其中包括利雅得的一个市中心区域，名为新Murabba，这个区域正在从零开始创建。
其中心将建造一个巨大的立方体，每边长四分之一英里——按体积计算是世界上最大的单一建筑，“足以容纳20座帝国大厦，”一位助手在给我一副VR头盔观看内部时说。
它计划于2030年开放，用作办公、酒店和住宅空间。建筑的核心设有一个类似于拉斯维加斯Sphere的全息图，但大约大20倍。
这些项目的规模难以想象。“到2030年，我们将开发40万套房屋，”PIF房地产部门ROSHN的战略总监瓦伦丁·图博（Valentin Toubeau）在戛纳说。他列举了一些他的需求：400万扇门，以及足够的钢缆绕地球好几圈。
在另一个展厅中，摆放着PIF最大项目Neom的模型——这是一个位于红海的类似科幻的前哨站，理论上将从这里崛起一个拥有900万人口的新城市。
在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国中，这听起来不太可能，但它将禁止所有化石燃料运输方式，包括汽车。它将在一个名为“直线”的狭长110英里带状地带沿线的一系列连接的摩天大楼中安置居民，所有这些都建在原始土地上。
而在崎岖的沙漠景观中，将有一个名为Trojena的全方位服务的豪华滑雪胜地。“主要挑战是物流，”贝尔吉安工程师让-菲利普·帕特森（Jean-Philippe Patesson），他在戛纳对一群人说道，他负责监督滑雪区的建设。
“这里没有水，没有道路，没有交通，”他说。“解决一个问题后，又会出现10个其他问题。”
詹姆斯·里夫，PIF：
（阿美公司领导者）意识到石油并不完全是全球经济的未来。因此，他们通过转向天然气来对冲风险。
在采访中，那些负责这些项目的人表示，MBS会审查他们的计划，要求定期更新，并且对延迟很少有耐心。
“他参与每一个细节，他批准每一个效果图。”杰里·因泽里洛说，他是Diriyah的首席执行官，Diriyah是一个价值622亿美元的体育、零售、大学和办公区，正在利雅得郊区一个历史悠久的皇家地点用古老的土坯风格建设中。
因泽里洛2018年从纽约搬到利雅得，为PIF开发这个项目，他说他是在与MBS进行了一个通宵的会议后来到戛纳的，在那个会议中，沙特领导人在大约凌晨3点讨论了计划在Diriyah大道上的一个大拱门的位置，其尺寸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相同。
王储和阿尔鲁迈扬面临的一个更迫切的问题不是建筑细节，而是如何支付所有这些昂贵项目的费用。多年来，王国需要以每桶80美元的价格出售其石油才能平衡预算——这是MBS去年选择削减沙特石油产量而不是出售更多桶以帮助降低通货膨胀的原因之一。
实际上，石油分析师认为，要充分资助Neom、Diriyah和其他引人注目的城市，将需要更高的石油价格——“可能是三位数的价格，”RBC的克罗夫特说。如果没有这些大型项目，按照一些估算，王国的预算在今天的价格下可能会显示出轻微的盈余。
但鉴于全球需求疲软和美国及圭亚那石油供应的激增，100美元每桶的价格似乎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出现。这使得沙特阿拉伯不得不在资本市场上借款来实现其雄心：根据研究公司CEIC Data的数据，自2014年以来，政府债务已激增约20倍，达到2536亿美元。
短期内，MBS乐于接受这种权衡。一方面，耀眼的建筑、公园和娱乐场所有助于吸引数百万游客。政府表示，去年其旅游收入约为660亿美元——根据利雅得金融公司Jadwa Investment 2月的估计，这是一年内增长了50%以上。
然而，建设这些壮观的项目变得越来越昂贵。建筑工人的竞争非常激烈，其中许多人来自印度，那里有大量建筑项目正在进行。铜、钢筋和玻璃等材料也需求旺盛，推高了费用。Jadwa表示：“成本超支是不可避免的。”
戛纳的承包商、建筑师和工程师都非常关注石油市场和阿美公司逐年的表现。“我们所有的大型项目都有一个计划，”因泽里洛说。“如果我们的价格在[每桶] 80美元以上，我们就可以继续进行。如果石油价格下跌，它就会变成一个分阶段的项目，”他说。“我们都有计划分多个阶段进行。”
目前还为时过早，无法知道因泽里洛是否会获得满足Diriyah所有需求的资金，或者是否会有900万沙特人在Neom的电动列车上穿梭。但只要阿美公司继续开采石油，推动沙特阿拉伯宏伟构想的财政和政治影响力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得到补充。（Fortune）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