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祥祥
2022-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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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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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渐渐地,我们开始不满足于盒子的空白,迫切地期望能建立与外面的联系。我们根据各种各样的外出经历——遇到的物、事与人,描绘出它们的组成关系,并把这种造物称之为世界的镜像。我们将它们挂在墙壁上,摆放在地面上,悬挂在盒子中,尽一切之所能地充满着这个有限的空场。我们以为它们的存在可以抵消掉空白的墙壁,移植窗外的精彩到触手可及的面前。我们踱步于这些人造物间,指望着它们会彼此渗透,培育出生命,迸发出惊奇,却发现它们只不过是薄薄的一层介质,静止不动,经过一些时间后,有的表层甚至已经开始脱落。</p> <p>我们加强了外出的频率,延长了外出的时间,开拓了新的行走路线,甚至制造出更强大的可移动的闭合的空间装置,借助它来穿山越岭,行走在地下、海面和天际间,拓展更新奇的视野与感受来建立对外部的认知。我们向下挖掘找寻着过去,向上飞跃探究未来,就这样在不断扩充的若干层中不停地做着笔记与标注,期望尽可能多地捕捉住变幻的世界。经常地,我们携带着被充满信息的大脑一次次回到盒子里,对原来的镜像进行补充、修改、覆盖,甚至重新来过。通过这些翻新的镜像世界我们企图消解掉盒子的存在,来完成视线的开阔与无限。我们设想这些被放置的镜像会成为跑道,与认知的极速摩擦后进入某条轨迹或者经由它的抵抗力去向外部世界,但它的填充物恰恰又建筑了另一个封闭的场域。它没有呼吸,在描绘完成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呼吸了。</p> <span></span> <p>我们开始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鲜活的经历刺激着认知将之刻录在大脑里,当它经过转录后附着在造物上所呈现的形态又被过滤了多少真实层次?我们努力想剥开镜像世界的表面,但已经永远不能完整地复原以下的若干层了,这些层次经历了时间后已经浑浊粘连在一起变得不可分割,只能从中斩断来窥视它侧面的切片。这切片的厚度足以变成另一种密封的材质,它就矗立在那儿,分隔了已经越来越局促的场域。在某一时刻下,它挡住了本可以看见景象无限的窗户,本可以走到外面去的门,更阻断了我们借以呼吸的空气。</p> <p>我们开始慌张,我们变得惊恐、愤怒,我们奋力砸毁围绕着我们的厚重且布满裂缝的介质。当我们力气用尽的时候,每个破损镜像的坑洼下面对应着一个独特形状的镜像残片,它们 的闪烁交织成一张网,网罗住又一个新的闭合空间。</p> <p>我们始终是在里面的,是在原地的。</p> <p>*选自《展览》,2013年泰康空间出版</p></body></html>","htmlText":"<html><head></head><body><p>由于某种天生的缺乏,我们在自己的四周筑起了墙壁。同时,我们会给这组屏障上凿个洞,安个装置称为窗户或门,借由这件装置我们可以交换生存的必需品——氧气。当我们靠近它便会与这个世界无限接近,接近天空、道路、树林、山脉、风雨、江海等等。我们会经常外出,暂时离开它的遮蔽。刚开始我们不会走得很远,但无论我们去哪里,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密封的盒子里。</p> <p>渐渐地,我们开始不满足于盒子的空白,迫切地期望能建立与外面的联系。我们根据各种各样的外出经历——遇到的物、事与人,描绘出它们的组成关系,并把这种造物称之为世界的镜像。我们将它们挂在墙壁上,摆放在地面上,悬挂在盒子中,尽一切之所能地充满着这个有限的空场。我们以为它们的存在可以抵消掉空白的墙壁,移植窗外的精彩到触手可及的面前。我们踱步于这些人造物间,指望着它们会彼此渗透,培育出生命,迸发出惊奇,却发现它们只不过是薄薄的一层介质,静止不动,经过一些时间后,有的表层甚至已经开始脱落。</p> <p>我们加强了外出的频率,延长了外出的时间,开拓了新的行走路线,甚至制造出更强大的可移动的闭合的空间装置,借助它来穿山越岭,行走在地下、海面和天际间,拓展更新奇的视野与感受来建立对外部的认知。我们向下挖掘找寻着过去,向上飞跃探究未来,就这样在不断扩充的若干层中不停地做着笔记与标注,期望尽可能多地捕捉住变幻的世界。经常地,我们携带着被充满信息的大脑一次次回到盒子里,对原来的镜像进行补充、修改、覆盖,甚至重新来过。通过这些翻新的镜像世界我们企图消解掉盒子的存在,来完成视线的开阔与无限。我们设想这些被放置的镜像会成为跑道,与认知的极速摩擦后进入某条轨迹或者经由它的抵抗力去向外部世界,但它的填充物恰恰又建筑了另一个封闭的场域。它没有呼吸,在描绘完成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呼吸了。</p> <spa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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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加强了外出的频率,延长了外出的时间,开拓了新的行走路线,甚至制造出更强大的可移动的闭合的空间装置,借助它来穿山越岭,行走在地下、海面和天际间,拓展更新奇的视野与感受来建立对外部的认知。我们向下挖掘找寻着过去,向上飞跃探究未来,就这样在不断扩充的若干层中不停地做着笔记与标注,期望尽可能多地捕捉住变幻的世界。经常地,我们携带着被充满信息的大脑一次次回到盒子里,对原来的镜像进行补充、修改、覆盖,甚至重新来过。通过这些翻新的镜像世界我们企图消解掉盒子的存在,来完成视线的开阔与无限。我们设想这些被放置的镜像会成为跑道,与认知的极速摩擦后进入某条轨迹或者经由它的抵抗力去向外部世界,但它的填充物恰恰又建筑了另一个封闭的场域。它没有呼吸,在描绘完成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们开始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鲜活的经历刺激着认知将之刻录在大脑里,当它经过转录后附着在造物上所呈现的形态又被过滤了多少真实层次?我们努力想剥开镜像世界的表面,但已经永远不能完整地复原以下的若干层了,这些层次经历了时间后已经浑浊粘连在一起变得不可分割,只能从中斩断来窥视它侧面的切片。这切片的厚度足以变成另一种密封的材质,它就矗立在那儿,分隔了已经越来越局促的场域。在某一时刻下,它挡住了本可以看见景象无限的窗户,本可以走到外面去的门,更阻断了我们借以呼吸的空气。 我们开始慌张,我们变得惊恐、愤怒,我们奋力砸毁围绕着我们的厚重且布满裂缝的介质。当我们力气用尽的时候,每个破损镜像的坑洼下面对应着一个独特形状的镜像残片,它们 的闪烁交织成一张网,网罗住又一个新的闭合空间。 我们始终是在里面的,是在原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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