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旁听律师详析“刘强东明州事件”和解声明

虎嗅2022-10-03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财经E法（ID：CAIJINGELAW），作者：樊瑞，编辑：郭丽琴，原文标题：《刘强东明州事件法院已结案，在美旁听律师详析和解声明》，头图来自：视觉中国一个远在美国的陪审团原计划将就中国京东创始人刘强东是否于2018年性侵了一名中国留美学生作出裁决。但在正式庭审的两天前，双方突然宣布和解。此前，公开信息显示，庭审预计将会持续1个月，但突然到来的和解，意味着这起持续4年，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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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yao及其代表和律师不再发表任何评论。这起涉及性侵的民事案件原定于10月3日在美国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市的亨内平郡地区法院正式进行陪审团审判。和解的达成，意味着双方的诉讼程序将会终止。财经E法联系上多位身在美国、且密切关注该案件的法律人士，试图了解双方在庭审前夕达成和解的原因。其中，美国明尼苏达州泓发律师事务所律师周东发于9月30日在明州地方法院现场旁听了当天选拔陪审团的过程。周东发对财经E法分析，在双方的证据和证词已经得到充分披露的情况下，和解可能是为了避免案件走向的不确定性。双方和解的金额将会是永远的秘密，但估计“应该超过千万美元，”他说。而和解声明中的“消除分歧”和“误会”两个关键词也颇耐人寻味。当地时间10月2日，明尼苏达法庭记录系统更新了案件信息，这起人身伤害案件的状态显示为“结案”。原定于当地时间10月3日举行的庭审信息也显示为“取消”和“和解”。法院网站显示的案件状态为：已结案原定于10月3日举行的庭审，相关信息显示为：“取消”、“和解”庭审前为何突然和解在共同发布的声明中，双方将这一引发持续舆情关注的事件定性为“误会”。声明称，刘强东和Liu Jingyao于2018年在美国明尼苏达的一次偶然事件所造成的误会，占用了大量的社会资源，也给当事人和彼此的家庭造成了深重的困扰。为了避免进一步的诉讼伤害，双方决定消除分歧，达成和解，为这次事件画上句号。声明还称，Liu Jingyao及其代表和律师不再发表任何评论，双方也不会出具其它的联合声明。周东发多年来持续关注该案件，他告诉财经E法，声明是双方律师仔细商榷过的，“可以说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仔细推敲的”。周东发认为，声明中提到的双方当事人和家庭遭受的深重的困扰，是双方的共识，他进一步指出，声明中有两个关键词值得关注。第一个词是“误会”，这样对事件的定性是双方共同让步。对于刘强东一方来说，是女方的举动让他产生误会；对于Liu Jingyao一方来说，从此前指控“被性侵”到“误会”的变化，也是一大让步，“但她的退步应该说是不得不退，因为她的‘被性侵’一说，核心证据前后变化太大。能赢得陪审团支持的机会不大，所以让步。”他分析。第二个关键词是“消除分歧”，周东发认为，这里的分歧很可能指的是和解的金额。在他看来，案件在走到庭审这一步前的和解金额，一定是天价。刘强东方最初不同意女方提出的赔偿数额，案件才会走向庭审。现在突然和解，这意味着和解的金额应当是低于女方此前的要求，并由双方协商而定。双方的和解声明北京时间10月2日下午，刘强东的律师向财经E法提供了刘强东的回应声明，其中称“纠葛四年的事情，今天终于结束”。声明还表示，特别感谢妻子的宽容、支持和陪伴，希望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能尽快恢复正常。一位不愿具名的在美执业律师告诉财经E法，双方在开庭之前达成和解，目的之一可能是避免进入陪审团的审判程序。周东发认为，此前双方提交给法院的证据和证词都非常明确，提前达成和解。“实在很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这是双方共同作出的选择”。他指出，和解在美国的民事或者刑事案件中很常见，如果不和解的话，不管是哪一方赢，另一方都会上诉，这意味着将进入旷日持久的讼战中。周东发分析，在双方都鼓足了劲，准备破釜沉舟之时，但在最后一刻，真地决定将结果交给12个不相识的人来裁决，双方都会有犹豫的时刻，是自己主宰结果，还是听天由命，“所以和解对双方都是明智的选择”。周东发具体指出，双方达成和解之后，会向法官提交撤案声明，法官会同意撤销该案件。和解的目的不是为了避免披露细节，而是为了避免案件走向的不确定性，让这个案子从此结束。周东发表示，这意味着双方都不能向第三方提及这个案子，“双方都要闭口”。法学博士、前《斯坦福法律、商业与金融学刊》编辑程骞在接受财经E法采访时表示，美国大部分的民事诉讼会以和解告终。当事方选择和解的原因一般是节省诉讼成本和时间、保护个人隐私等。和解金额将是“永远的秘密”2018年8月31日凌晨，因被指控性侵时年21岁的明尼苏达大学学生Liu Jingyao，刘强东被警方逮捕，后于次日获释。同年12月21日，亨内平县检察院因为证据不足，决定对刘强东不予起诉。在刑事案件结束后，2019年4月16日，Liu Jingyao向明尼苏达地方法院提起民事诉讼，将刘强东及京东集团列为被告，要求两方赔偿她超过5万美元的损失并承担诉讼费。2022年5月25日，Liu Jingyao向法院提交动议，要求在诉讼请求中增加刘强东和京东共同承担惩罚性赔偿。7月22日，明尼苏达州地方法院做出裁定，驳回Liu Jingyao对京东集团的惩罚性赔偿请求，但支持了她对刘强东提出增设惩罚性赔偿的请求。根据明州法律，惩罚性赔偿需要在案件进入取证阶段之后，才可单独提出申请。同时该州的惩罚性赔偿不设上限，此前被普遍解读为Liu Jingyao或将提出天价赔偿要求。其实在庭审之前，双方提交的证据在法院网站上得到充分地披露。这些证据可以证实，刘强东确实与Liu Jingyao在后者公寓里发生过性关系，但对于两人的性关系属于“强奸”还是“自愿”，双方始终各执一词。对于这一最关键事实的表述，女方提供的证词曾有前后表述不一致的情况。此前，Liu Jingyao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称，如胜诉会将赔偿金额全都捐出来。然而周东发在现场发现，她的律师在开庭前遴选陪审团的询问现场明确表示，不会将赔偿金以任何名义捐出。周东发认为，原告律师这么回答并无不妥，因为“此前女方是对媒体表态，不是在法庭上表态，并不负有法律责任”。经过长达三年半的庭前程序，按照此前法院排期，10月3日将是陪审团审判开庭的日期。双方的和解声明中，并未披露刘强东是否向Liu Jingyao提供经济补偿。但据周东发分析，和解的金额绝对不会是最早提及的5万美元，双方“肯定进行了妥协”。具体数字应是一个“永远的秘密”，按照他的估计，这个天价数字“肯定会超过千万美元”。周东发认为，女方的费用中应该会包括这些年聘请律师的支出等费用，但“肯定会远远小于女方之前的要求”。刘强东出席陪审团选拔北美时间9月29日至30日，陪审团筛选在明尼阿波利斯市进行。周东发在9月30日前往地方法院，旁听了当天选拔陪审团的过程。周东发向财经E法强调，评审团进行审判的关键是陪审团相信证人的证词，因此证人的可信度是陪审团审判的重中之重。9月29日8点，陪审团筛选正式开始。原告、被告和双方律师可对潜在陪审团进行提问。周东发在现场观察到，刘强东和他的律师坐在正中的律师席上，女方的四位律师坐在陪审团座位的对面，但并未看到Liu Jingyao出现。陪审团是美国的一项重要司法制度。程骞指出，美国宪法第七修正案确认了当事人在民事诉讼中接受陪审团审判的权利。该修正案规定，“在普通法诉讼中，如争议标的额超过20美元，则必须保障当事人接受陪审团审判的权利。”一般而言，涉及普通法上的索赔权，比如损害赔偿，当事人有权请求由陪审团进行审理。但是，如果当事人未按照民事诉讼法的要求提出这一请求，则视为放弃该权利。周东发介绍，美国的陪审团制度，同样适用于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不同的是，民事案件中，双方必须在开始诉讼时即提出陪审团审判的要求，否则等于放弃。同时，只要有一方坚持要求评审团审判，就要进行陪审团审判。陪审团审判一般发生在对事实认定存在争议的案件中，在性侵案件中，主张陪审团审判较为普遍，尤其是原告提出主张更是常态。在明州案件中，Liu Jingyao方提出要进行陪审团审判。在陪审团审判中，事实问题是由陪审团来认定，即认定事实是否发生，比如当时发生性行为是否自愿；但法律问题还是交由法官进行最后裁决，诸如是否构成性侵、经济赔偿金额到底是多少。基于本案的特殊情况，经原告方、被告方和法官商议后，法官给了两天的时间，让双方遴选评审员。9月26日10点，法官向双方提供了一张包含了60名候审员的名单，供双方筛选。这些陪审员都是当地的普通民众，被随机抽选出。他们事先都填了长达30多页的基本情况表，主要回答个人的生活、家庭、工作、活动等各种情况，并上交法庭。原告和被告双方在收到这份名单和表格以后，要求法官排除了其中的15人，剩下的45人，则供双方在9月29月当庭筛选，最终选出其中的12名作为此案的陪审员。同时双方还要求法官再补充20名候选陪审员加入名单。周东发还介绍，在正式庭审前，有当地媒体向法庭递交申请，要求法官公开此次庭审。法官因此对公开庭审的情况下达法令，庭审现场只设置了16个旁听座位，但在16楼设有预备法庭，有46个座位，先到先得。晚来者只能等在门外，有人离席才能进去。法官同时还下达严格的命令：旁听者不得拍照，录音，连在法庭里进行素描都不允许，着装要整洁，要面无表情，不得发声。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财经E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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